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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武侠]逆天邪传(全本)-4

  
第三章色空无相

分离总是让人感伤,尤其是才成情人不到几天,就要面临再见不知何时的考验,让丁神照和小莲这对年轻情侣都红了眼,执子之手,相对无语,依依不舍到了极点。

君天邪的耐性受到严重的考验,但为了往後的大局着想,终究还是忍住不发一语。

最後到底是英雄志气战胜了儿女情长,也幸好如此,否则耐性已被磨到极限的君天邪不知最後会做出什麽事来,在村口等了足足有三个多时辰,他要用尽全力控制脸上的肌肉,才能不让远远走来的丁神照发现他真正的情绪。

不过这样的作法事实是白费工夫,因为尚沈溺於离情依依情绪中的丁神照,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到君天邪脸上的表情。

君天邪悻悻然的道∶“可以走了吗?”

丁神照茫然的点了点头,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听进君天邪的话,这样的动作完全只是无意识下的反应。

君天邪压下立刻和丁神照翻脸的冲动,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若不如此,他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丁神照却没有跟随他的脚步,身体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立着不动,就这样愣了好半响,才慨然长叹道∶“我很痛苦。”

君天邪心道这就是情之一物的魔力,既伤心又伤身,可以让铁汉磨成绣花针的利害之处了,但是君天邪并不会在这一点上和丁神照多做文章,因为他自己也有相同的困扰,而且比後者更要复杂和严重得多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君天邪知道丁神照此刻需要的并不是言语的安慰,只要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凭自己的力量重新振作起来。

所以他最後还是什麽都没说,一言不发的走在前头,就像是算准丁神照一定会跟上来一样。

不过才没走出几丈,君天邪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不是出於他己愿,而是因为一种突如其来的压力。

一名高瘦俊挺的黑衣青年出现在大道中央,胸口绣着的银线蜘蛛特别惹人注目,乍看之下似乎全身是空门,但像君天邪这种能以意念锁敌的高手才能发现到来人的不凡之处。单凭“观气”的功夫竟然不能感应到丝毫波动,如果君天邪把眼睛闭起来的话,黑衣青年就会等於是在他“意察”的范围中消失了一样,这种情况在战阵对垒时将会造成致命的危机。

当今年轻一辈中的高手中,能够把“隐气”这门功夫练到连君天邪的“邪道涅”也自叹不如的人,放眼黑白两道,应该只有一人,君天邪不禁在心中大叹今天运气太差,仇家竟这麽快就找上门来。

来人正是三英之一的“冷修罗”独孤冰心。

************

独孤冰心环臂抱胸,举目冷冷地扫了君天邪一眼,却似乎对他没多大在意,就把眼光投注在更後面的丁神照身上,缓缓地道∶“你就是『丁四』?”

丁神照其实比君天邪早一步感觉到独孤冰心的存在,更透过他那野性的第六感,察觉到对方在冷漠外表下隐藏着无比邪异的杀气,这杀气甚至让他回想到他十岁出头时,在深山中面对刚从冬眠中醒来的大熊。当时的他所要面对的是压倒性的不利局势,而逃跑更只有死路一条,在弱肉强食的荒野世界中,只有谁够强强就能活下去的生存铁则。

自遇到君天邪以来,他的“野性”其实已被後者在潜移默化中磨掉了不少,但是独孤冰心身上的杀气,却又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丁神照一瞬不眨的与独孤冰心对望,视线像两道利剑在空中相遇。

“丁四是假名,我的真名是丁神照。”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在武林闯出名号,“丁四”这个假名自然不会再使用。

独孤冰心一晒道∶“丁四或丁神照,对一个快要死亡的人来说,差别其实不大。”

丁神照问道∶“你是谁?”

独孤冰心淡淡道∶“我的弟弟独孤寒心是死在你剑下,你倒说说我是谁。”

独孤寒心其实是死在君天邪的手上,但是丁神照并无意在此事上“出卖”朋友,反而在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後,知道一场血战已无可避免,他反手握上背後的剑柄。

“要为弟报仇,就来吧。”

独孤寒心上下将丁神照打量了一遍,目中闪过欣赏的神采。

“劣弟技不如人,本来是死有馀辜,但是站在『修罗堂』的立场,却不能眼睁睁的让杀死少堂主的人逍遥法外,即使因此必须拔除他日将成长茁壮的幼苗,也势在必得。”

他这番话说来平淡,但是在君天邪这种心机算尽的人耳中,却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是属於先天便近於无情无义一辈之人,为达目的,可以六亲不认。

从某种方面来说,号称白道菁英的三英之一“冷修罗”独孤寒心其实在本质上是更贴近魔门的人。

幸好丁神照够义气的没有出卖他才是杀了独孤冰心的真凶,也幸亏他所修练的“邪道涅”让他在外表上看起来只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所以虽然独孤寒心很自然的便把他和丁神照看成一路,却没有立下杀手的打算,但君天邪却知道以此人的个性,事後杀人灭口是免不了的。

和丁神照之间的“交情”并不会影响他的判断力,这场战斗打从一开始他便不看好自己的兄弟会获胜,脑筋动得快的君天邪已在心底盘算脱身之道。

丁神照虽然不知道君天邪脑里的龌龊念头,却一开始就只有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的打算,若是他知道心目中认定的“好兄弟”正在打算如何弃他而逃,或许会先拔剑和君天邪挑上一场吧。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所以到最後他也是拔剑面对独孤寒心道∶“三英之一的『冷修罗』独孤寒心,希望你不会像令弟一样名过其实吧。”

独孤寒心并未被丁神照太过明显的激将法所动,摇头哑然失笑道∶“管中窥天,以为劣弟那样的级数就代表『修罗堂』的真正实力,是使你今天饮恨黄泉的主因。”

丁神照冷冷道∶“真正的胜败,是要打了才知道。”

“锵!”

“结草剑”离鞘而出,化成一道冷电长虹,直取独孤寒心。

他并非出於己愿的采取主动,而是几经观察,仍无法从独孤寒心的身上找到可乘之机,但是想要“出手”的意愿却是愈堆愈高,如果再不采取对策,恐怕不必比斗已可弃剑认输。

独孤寒心这招不动手已取得上风的功夫,更让君天邪对他刮目相看,感到有重新评估三英实力的必要。

独孤寒心赞了声好,双目异芒大盛,也不见他如何移动身形,已然欺进丁神照身前,右手成爪直取後者胸口,让丁神照大吃一惊,幸亏他也是应变奇快,收剑以柄倒撞向独孤寒心虎口,要逼他收招,岂料前者像是未卜先知的再度变招,右掌如模拟灵蛇般的一翻一递,送出一道阴寒锋利的真气直取对方经脉。

丁神照只觉体内像是被打入了一根冰锥的冻裂难受,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却知道此时是生死关头,连忙功聚全身,左手再抽出“衔环刀”,自刀身上传来的一阵奇异暖流立让玄冰阴劲不翼而飞,这才知道这外观毫不起眼的一把烂铁实是罕世奇珍,左刀右剑,结成十字的恰好在独孤寒心足以致自己於死地的一拳直搞心窝前拦在胸口。

“蓬!”

丁神照被拳力轰得离地飞起,远远滚出六丈外才重新拿稳身形,嘴角虽溢下鲜血,两眼却射出坚定不移的战意,刀剑一前一後的摆开着。

独孤寒心对於刚刚的一招不能致丁神照於死地显然也有点意外,但这仍无损於他必胜的信心,冷笑道∶“果然有点门道,可惜还是一样要死。”

君天邪暗叫不妙,因为看出独孤寒心用的功夫竟是“修罗不死身”中的“色空无相诀”。

一般高手可以凭敌人的呼吸变化、眼神反应、肌肉细微的动作来预测对方下一步的行为。

“色空无相诀”是“暗修罗”独孤碎羽融合道家“观微”的先天功法,和自己从无数死亡战役中历练而来的暗杀心得,能在瞬间读出并判断超过万种以上的可能反应变化,而从中找出最快速也是最有效的一击必杀之术。

练成“色空无相诀”的人,就像拥有在棋奕中知道对方下一子要落於何处的异能一样,等於稳居不败之地。

“修罗堂”能在独孤碎羽的手上从无到有,短短数年间地位提升到能与其他历史悠久的六大派相提并论的境界,独孤碎羽的“色空无相诀”便是占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就连号称“武脑”的一代奇人诸葛我愚亦对“色空无相诀”极为推崇,将之许为近十年来“创榜”的十大奇功之一。

独孤冰心就是因为只练到“不死身”中“色不异空”的“有相”境界,而尚未练成“色即是空”的“无相”境界,才会先後败於丁神照和君天邪之手,而後一次的失败更直接导致他的死亡。

可是丁神照如今对上的是比独孤冰心修为高上不只一倍的独孤寒心,“色空无相诀”料敌机先的本事让前者处处受制,若非仗着神兵护主,刚刚那招“修罗刀”已能让他倒地不起。

初生之犊不畏虎,丁神照虽然头阵失利,但他心志坚毅无比,略为调气压下伤势,已做好再战的准备。

君天邪也无法保持一向冷眼作壁上观的闲适心境,丁神照如果倒下了,独孤寒心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他,虽然他可以乘两人动手时轻易开溜,但丁神照对他而言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现在还不到他这个兄弟英年早逝的时候。

君天邪慢慢的往战场中跨出了一步,动作细微到几乎无法发现,如果丁神照真的碰上不能自救的危机,一向没什麽公平观念的他绝对会不顾江湖规矩,偷袭围殴在所不惜。

独孤寒心并没把君天邪放在心上,即使是他的“色空无相”也无法发现後者“邪道涅”的诡异内力,在他眼里,君天邪跟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少年没两样。

只要杀了丁神照,不但“京华堂”的千两黄金立刻落袋,他在“修罗堂”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一人之下百千人之上,对他日後的“计画”大有助益。

於公於私,眼前的丁神照都非死不可。

独孤寒心自交战以来首次采取主动,低伏身子後像弹弓般弹射出去,要在丁神照回气未及的状态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击倒。

丁神照大喝一声,刀剑挥舞开来,有如在身前布下了一道泼水难进的银色光幕,可是独孤寒心的“色空无相”却能比出招者本人先一步的判断出下一招的方位和劲道,黑色的身影在有限的空间中做出数次只能以“不可思议”去形容的移位挪腾,到最後毫发无伤的穿过刀网剑幕,一拳向前者打去。

拳风带起诡异的黑色气劲,有如石柱般沈重的拳劲,根本不是凡人的肉身可以承受。

可是丁神照完全不理迎面打来的一拳,状若疯狂的反手一剑刺向独孤寒心胸膛,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杀手出身的独孤寒心,本该丝毫不惧这种穷途末路的招数,但丁神照的这一剑带着一往无回的气势,又使他感觉到真有能与自己同归於尽的威胁性,不得不变招,化拳为掌,一掌拍在剑面之上。

“啪!”

丁神照始终吃亏在功力不如,踉跄退出三步。

“玩够了!这一招便取你性命!”

独孤寒心冷叱一声,五指成勾探爪以大幅度的动作,从下而上的斜扫而出,目标正是丁神照的小腹,如被抓中,立时便是肚破肠流的惨死收场。

眼看丁神照死劫难逃,君天邪终於“动”了。

独孤寒心忽然觉得脑门一阵剧痛,一股强大且异常邪恶的陌生杀气在毫无先兆的情况下侵入他的精神世界,来势之突然让他毫无御防的准备,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这麽真实的感受到死亡的恐怖。

求生本能让他放弃了本可以当场取丁神照小命的大好良机,收招急忙後掠五丈,犹是馀悸未消的他举目四望,却根本发现不到第四者的存在,不由大惊,心道∶“刚刚我明明感受到一股异常强大的杀气针对自己而来,怎麽转眼间便消失无踪了,难道是另一个少年搞的鬼?可是我明明确认过他没有半点武功,莫非这少年高明到能躲避过我的观察?”

君天邪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额头上一颗颗斗大的汗珠涔涔流下,为了救丁神照一命,他被逼释放出那不能控制的力量,现在正尽全力压抑另一个蠢蠢欲动的分身。

“笨蛋!放我出来,我两三下就把他们全部杀光!”

“还不到你现身的时候!给我回去!”

只有自己才感受到的精神对战正在体内僵持不下,若不是独孤寒心因胜卷在握而一时大意心神失守,他也无法运用“邪道涅”中的“攻心为上”,模拟出只有修为到了“传意锁魂”的绝世高手才能散发出来的强大杀气,在刹那间突破对方的精神防壁,以虚惑实,让独孤寒心因对“死亡”的未知恐惧而收招。

但是,运用这尚未修练纯熟的负面能量,所带来的後遗症现在就在他身上出现了。突起的血管经络像蚯蚓般在皮肤底下浮现着,身体如中风的病人般不住抽搐,慢慢跪下的两腿抖动剧烈,但肉体上的痛苦,其实却比不上此刻精神上的折磨。

“别再挣扎了!你我本为一体,自认为天才的你,为何不敢坦然面对自己的另外一面呢?”

“少废话!我就是我,绝不容许一个莫名其妙的外来者来跟我抢夺这个身体的使用权!”

这厢陷入人格分裂的挣扎,另一边惊魂甫定的独孤寒心,也迅速的做下了判断,不管君天邪是真无武功还是深藏不露,都要先杀了妨碍者再说。

可以媲美猎豹般的速度,从静止到动作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带着夺命风声的手刀已迎头向君天邪天灵盖劈下。

他的“色空无相”可以确定君天邪的体内此时已毫无反抗之力,要杀他只是举手之劳。

可惜天总是不如人愿,眼看十拿九稳的一掌,却偏偏在君天邪脑门三寸前停了下来。

丁神照人刀剑浑成一体,有如一颗地上流星般直取独孤寒心,最锋锐的一点更带着似能洞穿宇宙的威能,完全是不顾己身的拼命打法,即使以後者之能,也不得不对这一招暂避其锋。

独孤寒心暗叹一声,身子往右避开,抢得所需要的空间和时间後,丁神照一把抓起君天邪,做出他最不愿意做出的一件事。

--逃!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是会选择留下力战至死,可是现在是他的“兄弟”有难,他不可能眼睁睁看君天邪为自己“牺牲”。

独孤寒心当然不可能就此放过他们两人,正要展步追去,忽然脸色一变,硬生生刹住身形,改为右移三尺,同时表情如罩上一层寒霜。

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现在竟插上一根树枝,是他改变主意的最大原因。

独孤寒心如剃刀般锐利的视线扫向远处的一棵树身,冷冷道∶“他们果然是你的同党┅┅”

自树身後传来爽朗而蕴含男性磁力的悦耳嗓音道∶“寒心兄请别误会,我与这两位小兄弟只是一面之缘,只是不忍见两名难得的後起之辈伤在寒心兄手下,这才不得已出手一助。”

飘逸潇洒的蓝色身影自树後转出,竟是“风流刀”萧遥!

独孤寒心语冷人也冷的道∶“说得轻松,你可知道舍弟已死在那名丁姓少年的剑下,你如此出面阻止我捉拿凶手,不啻是代表『小刀会』与『修罗堂』正面为敌。”

萧遥闻言一震道∶“寒心兄此言当真?!”

他乍听到此一意外消息,不由心神一震,精神壁垒与外在防线同时出现了一丝不该有的破绽,虽然只是一闪即逝的反应,却没被受过严格杀手训练的独孤寒心放过,後者双目闪过浓烈的杀机,决定不管萧遥和独孤冰心之间的死究竟有无牵连,都要把握这千载难逢的良机杀了这个与自己齐名三英的“风流刀”萧遥!

为成大事,不择手段!

独孤寒心身子像黑豹般转眼间缩丈成寸地横越过两人原先的距离,“修罗不死身”之“锁神修罗阵”,气丝以游移不定的方向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却像蛛丝一样含有黏韧及麻痹猎物的毒性,待敌人身陷“气网”之中时,也就是他的死期。

萧遥发现不妙时已迟了一步,被“修罗蛛丝”给缠住手脚的他,已失去第一时间反击的机会,而独孤寒心蓄满气机的两掌,已向他当头压下。

************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果君天邪神智清醒的话,或许能够指点丁神照一条明路,避开独孤寒心的追捕,可惜的是前者现在正陷入每根神经都像是要被撕裂的极度痛苦中,嘴唇发白、不住哆嗦,连思考都成问题,更别说是找出一条逃生之路了。

就连上天似乎都有意要作弄这对苦命的难兄难弟,丁神照慌忙中不择路逃的後果,就是给他来到了“天帘瀑”附近的一处断崖,轰隆的水声,似乎在嘲笑他们命运的多乖。

丁神照脸上露出想要苦笑的表情,一手抓着头发,喃喃念道∶“怎麽会这样的┅┅”

当初自己只想要尽快找个隐密的地方安置君天邪,却没想到这里已经是属於“环状山区”的地理范围,愈往高处行进的结果,就是来到中原第一大河“多恼江”的发源地,“天帘瀑”。

有如万千奔马、气势磅礴无比的白色巨流,带着永不回头的冲力,消失在深不能见底的断崖深处,就连隔了一段距离,也可以感受到那水流的冲击力。

既然已前无去路,丁神照不得不放下一直背在身後的君天邪,小心翼翼的将後者安放在地上後,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吧?”

“如果我说没事的话,是不是不够说服力。”

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丁神照喜出望外的心情溢於言表。

“你可以说话了!”

“我一直都不是个哑吧啊。”

君天邪苦笑着吃力撑起虚弱的上半身,丁神照见状连忙扶住他,怪道∶“都什麽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君天邪此刻的笑容除了苦涩外,似乎还多带了点其他的感情。

“现在不笑,恐怕等下就笑不出来了。”

丁神照终於也发现君天邪笑容中所要表达的意味,露出警戒的眼神,转头望去。

一名出落得异常俊美、带着平视王侯气质的翩翩佳公子,像是一朵白云般地飘降在两人眼前。

俊秀公子对两人微微一笑,很有礼貌的道∶“你们好。”

君天邪苦笑道∶“你好。”

俊秀公子朝君天邪一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君天邪道∶“我只希望我会猜错。”

俊秀公子笑得十分开心的道∶“你不会猜错的。”

丁神照沈声道∶“你是谁?”

君天邪回答了这个答案。

“他就是三英之一,『剑楼』的首席剑手,『剑侯』楼雪衣。”


第四章大难不死

君天邪的“债主”毕竟还是找上门来了。

只是,在一天之内,就给他碰上白道联盟的三大年轻高手,其中更有两名是站在敌对的立场,该说他是运气太好呢?还是太糟了?

身份被君天邪揭破了,楼雪衣一点也不以为意,仍是那麽温文有礼的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想必也知道我此来的目的了?”

君天邪苦笑点头道∶“当然,席姐姐还好吗?我很挂念着她呢。”

楼雪衣淡淡笑道∶“这些话你可以留着自己跟她说。”

君天邪摇头道∶“你不会让我活到那个时候的。”

楼雪衣微笑道∶“何以见得?”

君天邪望着楼雪衣那王侯一般的侧脸,眼眸中闪烁着某种超脱俗世的智慧光采。

“因为你知道我已看过名单了,而你是不会让名单的秘密被揭露出去的。”

楼雪衣微笑不语,让君天邪把话接下去讲完。

“其实,不管我有没有看过名单,你都不打算留我活口,因为你绝不能让名单是假的这个事实,让世上任何一个人知道。”

楼雪衣用欣赏的眼光让君天邪一口气把话讲完,优雅的表情让人无法看穿他内心的真正想法,淡淡道∶“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要聪明,可惜┅┅”

君天邪没等他说完就抢着道∶“可惜聪明人通常也活不长久是不是?放心好了,我除了是天才以外,也是个祸害,祸害总是要遗患千年的。”

楼雪衣用极可惜的口吻道∶“那我只有为民除害了。”

君天邪苦笑道∶“早知道你会这麽说了。”

打从第一眼看到楼雪衣起,他就知道对方是跟他同一类的人,笑里藏刀的外貌下隐藏着不择手段的内心,一旦成为敌人将是最可怕的对手。

如果可能,他会尽量避免与楼雪衣这类的人正面冲突,可惜局势的发展却不容他有太多的选择。

楼雪衣笑着对他道∶“你有什麽遗言要交代吗?”他问这句话的口气听来就像“你要吃饭吗”或是“你要出去吗”一样的自然。

君天邪苦笑了一下,还未说话,丁神照已横剑拦在他身前。

他虽然至今也搞不清楚楼雪衣与君天邪之间的关系,不过知道对方要伤害他的“兄弟”,那就绝对不可以。

楼雪衣只看了他一眼,便摇头笑道∶“你身上有伤,是打不过我的。”

丁神照冷冷道∶“打不过也要打。”

楼雪衣用饶富趣味的眼神望着丁神照,半响後才微笑道∶“这就是所谓的生死之交吗?不过你所要拼命保护的人,未必有与你一样的道义认知,这样也无所谓吗?”

丁神照用平淡却是坚定不移的语气答道∶“无所谓。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这样就够了。”

君天邪叹道∶“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可惜今天我却不能让你为我牺牲。”

话一说完,他就出手。

丁神照讶道∶“天邪!你┅┅”

话未说完,他身子已软泥般倒下。

君天邪收回点在他後脑的一根手指,苦笑道∶“兄弟这麽做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希望你能谅解。”

话虽如此说,他的眼神里却找不到一丝满足於自我牺牲的悲壮,反而是经过计算後的冷静。

楼雪衣带着略显意外的表情,注视着君天邪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你这种聪明人也会做出傻事来,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君天邪对他露出一个阳光般又充满邪气的笑容道∶“我做的事如果会被你猜中,那我就不是君天邪了。”

说完他就从怀里掏出那张收藏已久的牛皮纸,扬手丢向楼雪衣,乘後者全神戒备接下该物的时候,他便往後退去,一边长笑道∶“我这位兄弟的师父可是大有来头,你若是杀了他,小心『剑楼』甚至整个白道联盟哪天一个搞不好给人灭掉,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说完了最後一句,他的人已消失在断崖边缘,竟就那麽的投入“天帘瀑”而去。

可是以“天帘瀑”投石可碎的湍急水势,君天邪这麽跳下去与送死无疑,到底他的心里是在想些什麽了?

连楼雪衣都为君天邪的意外举动而来不及做出阻止,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要去阻止,来到後者跳下万丈深渊的原处,望着只剩一个小点,更迅速被激流吞食消失的君天邪,楼雪衣的脸上,出现了疑惑大於讥讽的表情,喃喃道∶“一个连我都看不透的人,会走上自尽这条绝路吗┅┅?”

可惜能回答他这个疑问的,只有“天帘瀑”的轰隆巨响。

************

独孤寒心的两掌还未印实,“修罗灭绝烙”的独门真气已如千百根利针刺在萧遥身上,什麽护体罡气全不管用,後者此刻便有如置身千针地狱一般的痛苦。

眼看三英之一的“风流刀”萧遥就要命毙於“冷修罗”独孤寒心的掌下,一种长年受过严格训练所培养出来的敏锐直觉,让後者感应到危险的存在,不及细想,将原本收纳在掌中的内劲全部吐出,形成一张阻隔的气网,同时利用这瞬间缓冲的作用力,全速後撤。

鲜血在长空中洒下。

独孤寒心那张原本冷漠的俊脸上,先是一黑,然後又迅速的白了一白,最後才恢复原先的脸色,而在他的肩膀上,赫然插着“小刀会”之主李无忧号称“小李飞刀,例无虚发”,而由其大弟子“风流刀”萧遥继承的神技,一只飞刀!

独孤寒心狠狠也恨恨的道∶“小李飞刀,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飞驰的身子丝毫不因中刀而有所停顿,几个起落,人已去得无影无踪。

萧遥人在原地,望似并无追击敌人之意,只是呆望着独孤寒心远去的地方发楞,对着已听不见他说话的那个人道∶“你的『修罗不死身』也不差啊┅┅”

一丝鲜血自他的嘴边流下,刚才的一番接触,“修罗灭绝烙”的馀劲毕竟还是让他负了内伤。

打从一开始,萧遥就知道独孤寒心对他抱有杀意,所以故意装作心神失手的引後者对他出手,同样是列名“三英”中人,对彼此的实力多少心中有数,若非出奇不意,是没可能有十足把握击杀对方的。

可是独孤寒心的功力还在他想像之上,即使以自己为饵,以性命去压注的这一场赌局,到头来仍让对方在最後一刻识破,而落得两败俱伤的结局。

这麽一来,尽管只是为了自卫的保命举动,“小刀会”和“修罗堂”之间仍是有了不可弥补的裂痕。尽管魔门强敌环伺,白道联盟的七派仍不能团结无私,反而斗争不休,正道未来,看来是极为黯淡啊。

萧遥脸上也失去了一贯的潇洒笑意,萧索的眼光茫然注视着虚空,自言自语道∶“『暗修罗』竟会对我抱持杀意,看来必定另有图谋,五年一次的道魔大战已近在眼前,我们这些代表白道下一代的参赛者却不能精诚团结,仍要彼此明争暗斗,难道魔长道消,真是武林不可避免的大势吗┅┅?”

想到苦恼无奈之处,不由无语问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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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天邪恢复意识醒来,只觉全身疼痛欲裂,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体内的另一个自己似乎暂时被压了下去,但也没把握“他”会安分多久。

四周木壁不住的摇动,加上潮湿而带着海风感觉的空气,自己现在应该是置身於一艘船的底舱内。

看来自己应该是掉下“天帘瀑”後,顺流被冲到了“多恼江”,被恰巧经过的船只发现在河道上漂流的自己,将人打救了起来。

君天邪的嘴角荡开了一丝邪样的笑意,果然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以他那时的身体状况,即使加上受伤後的丁神照,也无胜过楼雪衣的把握。

所以他选择了“投崖自杀”,表面上看来是走投无路的选择,其实在跳下“天帘瀑”的那一刻,他已及时运起了“邪道涅”的功力。

断六识,息百脉,身似落叶,形如枯木。

佛家要经过数十年苦修才能达到的“枯禅”境界,他的“邪道涅”却可以在一瞬间模拟出来。

当然“赶”出来的冒牌货在意境上是远远不如正牌,但要用来在瀑布的冲力下保住他这条小命,倒也还勉强做得到。

至於丁神照,君天邪相信自己跳崖前的一番话,足以使楼雪衣在下手前三思而後行,以後者谋定而动的个性,在未确定自己的死亡之前,应该会留住丁神照的性命,以防万一。

他点倒丁神照的目的,就是为了要保住後者的小命,好实施他自认唯一可行的逃生计画。否则若是让丁神照真的为保护自己与楼雪衣一战,那结果也不过是白赔上一条人命而已。

在君天邪的意识观念中,并没有“道义”这种东西存在,只是因为丁神照对他而言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在不伤害自己为先的前提下,能保住这个“兄弟”

一命,也不是一件坏事。

把下一步该如何做的想法暂放一旁,君天邪开始打量起自己的处境起来,同时也好奇是怎样的“好心人”把他从水里救出来的呢?

“啊!你醒来了!”

一名身着水绿衣裳的俏婢,自舱底的入口处捧着一碗似是刚刚煎好的药杯过来,刚好与君天邪四目交投,不知怎地手腕一震,眼看一碗上好药材就要摔破在地上,只见人影一晃,君天邪已经连盘带碗的好好端着,站在对方眼前,露出赤子之心的笑容道∶“好险!摔破了就可惜了。”

那俏婢惊魂未定的捧着心口,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不明白刚刚只剩一口气的少年,怎麽会突然能下床行走,还拥有十倍於正常成年人的行动速度。

君天邪一看已知道对方不懂武功,当然无法与她解释“邪道涅”的神奇,只是继续挂着令人感觉不到恶意的笑脸道∶“是这位姐姐救了我吗?真是谢谢你了。”

君天邪的笑容在精神上至少起了一些安抚的作用,绿衣俏婢先是呼了一口大气,似嗔似怪的给了君天邪一个白眼,才没好气的道∶“救你的不是我,是我家的夫人。”

君天邪没想到自己“表错情”,一愕後道∶“你家夫人?”

“青青,那位公子醒来了吗?”

令人如沐春风的优雅女音从舱底上传来,绿衣俏婢听後连忙扬声答道∶“禀夫人,他醒来了,还生龙活虎的咧。”

女音带着止不住的讶异声调道∶“竟有此事?”

跟着是走下楼梯的步履声逐渐传来。

“让我看看。”

君天邪闻言不由露出苦笑,他在跳下瀑布前运起“邪道涅”护身,将一切生机反应减到几近於无,目的是在激流的巨力下将所受伤害减到最低,就像迎风而拂的野草不会被大风吹断一样。

即使由瀑布漂到河面时,“邪道涅”在主人无意识的情况下仍会继续自行推动,但在外人眼中看来他的脉搏心跳却与死人无疑,听这声音的主人显然是略识医术,才会对他的反常情况觉得意外,待会他该怎麽跟这“救命恩人”解释?

君天邪还没想到一个合理的答案时,绿衣俏婢口中的“夫人”已经走到了舱底,他只觉眼前一亮,一名身着淡紫色宫装,丽质天生,肤若玉脂,端庄中不失艳媚的贵夫人,带着令人陶醉的香气,出现在他面前。

那美妇人把一双似能勾魂摄魄的妙目望向君天邪身上,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讶异道∶“真的好了!怎麽可能?”

君天邪反应极快,乘那美妇还在上下打量着他的时候,已经一揖至地的道∶“在下姓君名天邪,多谢神仙姐姐救命之恩。”

一句“神仙姐姐”把美妇人逗得失笑道∶“怎麽叫我神仙姐姐?你是江水喝得太多,脑袋迷糊了不成?”

君天邪抬起头,一本正经的朗声道∶“姐姐长得这麽漂亮,心肠又这麽好,不是神仙又是什麽?古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後福,当真不错,天侥幸让我掉下江水不死,还碰上了神仙姐姐打救,我在这里再次谢过神仙姐姐的救命之恩了。”

说罢又是一揖到底。

两主仆被君天邪看似孩子气的举动逗得娇笑不已,原来存在心中的一点疑惑也已不翼而飞,只见宫装美妇带着十足成熟的风韵笑容道∶“别再叫我神仙姐姐了,奴家姓夜,名相思,你就叫我夜夫人好了,这位是我的随身婢女青青,你昏倒在江面之上,是我们的船刚好经过,把你打救了起来,那时还以为是一具浮尸呢。”

君天邪一听宫装美妇之名,便知道了对方的真正身份。

“多恼江”上有许多装饰华丽的宫舫,日夜穿梭在江面岸边,专供富贾贵人寻欢买乐之用,只要付得出应有的代价,寻芳问柳,任凭君意,等於是水上活动型的妓院,不同的是平均消费昂贵得多了。

“夜相思”应该是这美妇人的艺名,难怪会有这麽风骚入骨的气质,见了陌生男子更无丝毫不安。

君天邪暗道这分明是上天送上来的一块肥肉,可不能让她飞走。

想到这里,更是装出一副不懂世事的无邪样子,黯然道∶“我本来是要回乡省亲,没想到雇舟渡江,那舟子见我一个孤身少年,竟起了谋财害命之心。来到江中时,忽然凿破船底,要将我拖落水下,幸而我虽然不懂水性,总算练过几年武功,拼在小船完全沈没前击退了贼人。但是江水无际,不懂游泳的我根本回不到岸边,只能仗着龟息法苦苦支撑,如非夫人救了我,现在的我只怕已成了水中鱼虾的食物了。”

他这番话其实只有一成真、八成假,既然知道了夜相思做的是送往迎来的工作,自然阅人无数,如果编出太离谱的谎话,恐怕难取得人家的信服,经过思索後,决定了这套天衣无缝的说词。

果然连夜相思这样的老江湖,也被君天邪高明至极的谎话给骗过去,安慰着他道∶“虽然历经大劫,总算还保住一条性命,那也算是大难不死了。”

君天邪心道∶“人家都说婊子无情,这妞儿看起来却还蛮好心的吗。”

夜相思当然不知道君天邪脑子在转些什麽念头,否则只怕会立即把他丢回江里去,望了一眼後者犹端在手中的药盘,浅笑道∶“这药本来是我叫青青端来给你吃的,如今看来恐怕是不需要了。”

君天邪摸着自己不知几天没进食的空腹,带着尴尬的笑脸道∶“夫人如果能给我一点食物祭祭五脏庙,恐怕比什麽仙丹妙药都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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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多恼江”河面,就像一名洗去铅华的美女,别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秘魅力。

夜相思所在的画舫名为“香意浓”,装饰精致的船身静静地划破水面,随波逐流而下,就像人世间的命运一样。

说来也算君天邪走运,碰上画舫的主人这几天刚好“休假”,否则就算对方好心救了自己,只怕仍得在舱底下乖乖待着,更别说是见上夜相思一面了。

看来果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後福。

像“香意浓”这样精致华丽的画舫,又有夜相思这样惹人遐思的美女坐镇,过宿费恐怕要以金子来计算,如今君天邪不花一毛钱就可以白吃白喝兼白住,主人的好心固然是一大原因,但他吹牛及拍马屁的本事亦是功不可没。

不过他所真正图谋的,其实是更大的便宜。

华灯初上,一条鬼魅般的人影,自船舱的一处暗角闪出,移动之快速似乎只要一眨眼便会遗失了其踪迹,而人影的脸上隐约挂着一丝邪魅的笑意,正是白天藉口身体不适,而早早就回舱就寝的君天邪。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望准了刚才以“天视地听”功夫探察回来的方位前进。

动作之轻巧连职业级的采花贼也要自叹弗如,君天邪一路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来到目的地,附耳贴壁,半响之後,露出满意的笑容,跟着便伸出一根食指,往舱壁上点去。

--涅禅指!

以上好木材制成的舱壁竟像是纸糊般不堪一点,被君天邪弄出一个铜板大的破洞来,跟着他收回指头,堆着不怀好意的笑意往洞内望去。

原来一舱之隔的室内,竟是一间浴室。

一开始只见室内烟雾弥漫,云气袅袅,景物不是很真切,但以他的功力很快便适应之後,便可看到居中的一个大澡筒,此刻正有一名女人在泡澡。

君天邪见状大喜,心道∶“果然是在贵妃出浴!不出我所料,今次可以大保眼福了。”

让君天邪不惜大费工夫也要设法偷窥的出浴美女,却原来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夜相思,像他这种“报答”方式,只怕也是天下少有了。

那夜相思虽然已三十有馀,但是由於养生有术的关系,整个胴体仍是显得风韵过人,白嫩饱满的双乳,有丰润坚挺的乳头微微上翘,迷人的身体软若无骨,挂在盆外的一双长腿修长结实。看得君天邪大呼过瘾。

他心中暗想道∶“这夜相思真是没取错艺名,风骚入骨,媚艳动人,怎生把她弄上手,好让我也可以跟这尤物夜夜『相思销魂』一番。”

正当他边大饱眼福,边在脑中转些淫邪念头的时候,一只轻巧的玉手,浑没先兆的拍上他的肩膀,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你在干什麽?!”

君天邪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转头望去,一张气呼呼仍不失俏丽的容颜,就出现在自己身後,正是夜相思的婢女,青青!


第五章一箭双雕

人不可以太得意,得意容易忘形。

虽然是老生常谈,但世上真正能够在得意之时,还能提醒自己不忘形者几希矣。就连我们的大天才君天邪,也会忘了这条铁律,而把自己逼入如今的窘境。

若非他因太陶醉於眼前的“春光”而疏於警戒,怎会让青青这等不黯武功的女子贴近而不觉。

幸好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君天邪在回身的同一时间,已经点出了他的“涅禅指”,如风般的速度让青青根本没有呼救的时间,眼前一黑,身子已往後倒去。

同时夜相思的惊呼声从壁内传来∶“外面是谁?!”

一不做,二不休。君天邪一咬牙,左掌以先天阴劲震碎木壁,将原先用来偷窥的小孔扩至可容通身的大洞,却不发出一点声响,右手抱着昏迷的青青,就这麽闯入浴室内。

夜相思显然是被突起的变故吓呆了,到她记起要呼人救命时,君天邪却先上一步的补了她一指,凌空封穴的让她跌回浴盆内。

搞定一切後,君天邪大大的吐了一口长气,紧绷的心情亦随之放松下来。

“你┅┅你这恶贼┅┅!没想到我们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还做出这种事情来┅┅简直是人面兽心!”

痛斥来自於夜相思,君天邪竟然没有封了她的哑穴,只是点了麻穴让她一时动弹不得。

君天邪笑嘻嘻的道∶“夫人言重了,我其实并没有什麽恶意,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这才不得不制住夫人和青青姐姐,请夫人别要误会。”

他嘴上虽这麽说,目光却毫无忌惮的在夜相思一丝不挂的胴体上游移着,肥乳圆臀,是那麽的妖媚动人,白细柔嫩的肌肤,丝毫不亚於年轻少女,加上此刻受制於人的楚楚可怜,更让人有一种冲动犯罪的诱惑感。

饶是夜相思早已见惯男人对她胴体的种种好色目光,但君天邪的放肆又别有一种淫邪的魅力,仍让她不自由主的心跳加速,别过脸去,声音微微发抖的道∶“你┅┅你到底想要怎麽样┅┅?”

君天邪哈哈一笑道∶“问得好,夫人认为我想怎麽样?”

夜相思闭上双目,秀长的睫毛不住震颤,表情引人怜爱之至的道∶“你┅┅如果要钱的话┅┅就尽管去拿吧┅┅只求你不要伤害我。”

君天邪摇头道∶“夫人看错我了,在下并不缺钱。”

夜相思难掩忧惧的道∶“那你到底想要什麽?”

君天邪咧嘴一笑,走到浴盆之前,将水底腿根处柔顺乌黑的阴毛,和如水蜜桃般饱满成熟的玉户都尽收眼底,大逞眼色之欲,那意思实在是不言而明。

夜相思被看得又羞又气,偏又无可奈何,她虽不黯武功,毕竟见多识广,君天邪刚刚露了一手,让她自知即使倾全船人手来救,只怕也未必是此少年之敌,无谓多做牺牲,倒不如顺着他的意,或许还能委曲求全。

想到这里,无奈低声的道∶“只要你答应我不伤害任何一人,我┅┅我便给了你也可以┅┅”

说到这里,早已羞得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但肌肤却因血液加速而泛起一阵潮红,反而更形诱人。

饶是君天邪阅女无数,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尤物却是千中选一的极品,微笑道∶“夫人放心,我君天邪风流却从不下流,不是夫人自愿,我绝不会委屈了夫人。”

夜相思闻言大奇,难道这早熟的采花小贼还有所谓的“职业道德”?

不过他这样想就是高估了君天邪,若说世上谁最没原则,君天邪至少可以排进前五名去。何况在魔门之中,所谓“自愿”,其实是另外一种意思的解释。

君天邪笑嘻嘻的伸出了一只手掌,摸到夜相思柔软嫩滑的玉肌,开始轻柔的抚摸起来。

夜相思穴道被封,身子不能反抗,只能任由君天邪轻薄,後者笑吟吟地在她雪白的肉体上搓揉着,却不是像她想像的那样在双乳或会阴处放肆,反而是集中在一些较少开发的部位,如手臂、颈部、大腿等地方反覆摸弄。

夜相思本就不是什麽良家妇女,身上的每一部位也不知给多少男人摸过了,可是君天邪看似随意却并不特别的几阵抚摸,竟然让她觉得出奇的舒服,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传遍全身,竟对君天邪的侵犯起了一种莫名的期待,似乎舍不得那奇妙的双手离开;一股强烈的骚痒感由骨子里直往外冒,刹时竟忘了这淫贼正在非礼猥亵自己。

原来,君天邪已对她用上了魔门中极之上乘的一种挑情手法,配合“邪道涅”的独门内劲,将功力直接送进筋脉深处,其功效远在一般春药之上,即使是最贞烈的女人也承受不住,何况是夜相思这类成熟媚艳的美妇。

此时她本就敏感的丰美肉体,受到君天邪独到的催情手法挑拨,顿时觉得全身骚痒,五内如焚,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渴望,由内心往外蔓延;原本半闭的星眸,如今亦已泛起一层朦胧的水光。

欲火中烧,但身子偏又动弹不得,下体空荡荡的恍然若失,那种又麻又痒的感觉,让她难受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君天邪笑道∶“夫人看来似乎很难过的样子,需不需要小子帮忙啊?”

夜相思闻言既羞又愧,对着一个年纪只有自己一半的少年,又是处在羞辱非礼的立场,竟然会忘我的投入情欲之中,在人前露出如此痴态,真恨不得能就此死去算了。

想归想,身体却诚实的违背主人意愿地向眼前这恶魔般少年做出渴求。

君天邪不容夜相思多想,冷冷道∶“夫人要是不说的话,小子可要走了。”

夜相思一听大惊,再也不顾羞耻,脱口道∶“不┅┅!”

君天邪露出胜利的微笑道∶“那夫人是要我留下了?不过我曾说过,若非夫人自愿,我是不会动夫人一根汗毛的。”

这少年简直是他命中的魔星,夜相思天人交战了良久,最後终於是情欲战胜了理智,只见她粉脸通红,檀口微张,表情有说不出的媚艳动人。

“我┅┅请┅┅请你┅┅留下┅┅”

君天邪哈哈一笑道∶“乐於从命。”

说罢便褪去自己衣裳,露出青春健美的身体,和远胜於常人,坚挺粗壮的宝贝分身,看来极是吓人,但在饥渴若狂的夜相思此时眼里望来,却有如荒漠中的甘泉。

君天邪两手一分,将夜相思的双踝抓住高举起来,让後者仰躺在地上,跟着自己双膝一跪,将分身送进那早已湿漉漉的蜜穴。

饥渴的空虚终於得到期待已久的饱实感,夜相思乐得“唉唷”娇叫一声,只觉自己以往无数次的盘肠大战,也及不上眼前少年这火热刺激的一击。

君天邪亦感觉自己的分身被鲜嫩的肉壁紧紧包住,里面的滑湿紧窄,一点也不输给青春少女,而成熟风韵则犹有过之,不禁大呼过瘾。

夜相思只觉此时体内无限的愉悦畅快,充实甘美,原本被视作恶魔一般的少年,此刻似乎成了救苦救难的天上金仙,而双腿也随着肉根的深入而愈张愈开,双臂也开始紧紧地搂住君天邪的脖子。

君天邪见状心想∶“这婆娘果然骚浪得紧,只是刚尝到甜头,便露出如此的媚态,等会真正交战起来,那还得了?”

他也不浪费时间,将分身顶至对方深处,反覆抽送起来,就连双手舌头也不闲着,在夜相思摇摆晃动的奶子上,舔来摸去。

两人一旦交合,可以说是姣婆娘碰上了风流客,棋逢敌手。只听得吟吟春声不绝於耳,夜相思浑身上下,无一不是舒服透顶,才不过片刻功夫,已是欲仙欲死,高潮连连。

激战片刻,君天邪将夜相思身子翻转,由後背行那“老汉推车”一式,深深地插入,开始全面攻击。

夜相思纵是身经百战,也不敌天生异禀、又精通魔门房中秘术的君天邪,舒服的全身不停颤栗,口中也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

君天邪每一次抽插,均带来不同的奇妙快感,夜相思就如同晕船一般,销魂之际,简直忘了自己正被强暴,也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君天邪愈插愈快,也愈插愈猛烈,忽地身子一颤,一股火热的洪流顿奔腾而出,如火山爆发般的快感,在两人彼此的交感神经来回冲荡着,还不断地蔓延开来。夜相思发出最後一声歇斯底里的高呼,身子一软,就那麽人事不省的晕倒在君天邪胯下。

君天邪久未发泄,这一轮战下来倒是让他觉得身心舒畅,望着夜相思如艺术品般优美的赤裸胴体,色心又起,但转眼瞥见倒在一旁的青青,又改变了主意,笑道∶“我好久也未试过一箭双雕的滋味,不如今天就一并成全了你们主仆俩了吧。”大步走到青青身前,毫不客气的将对方脱得精光。

虽然对方的裸体比不上夜相思的妩媚动人,但也另有一种青春的娇美,樱红的乳头嵌在雪白的乳房上,纤细的腰身仅堪一握,紧皱的双眉惹人怜息,两腿间的萋萋芳草覆盖着神秘的花瓣,别有一种诱人的魅力,让君天邪才发泄过後的分身又迅速充血挺立起来。

君天邪照办煮碗,先以催情手法挑起昏迷中青青的情欲,待後者的蜜穴湿润到足以承受的地步,便毫不怜香惜玉的深深刺入。

“啊┅┅!!”

一股强烈的酸麻快感,如电流一般的击中轻轻的脑部深处,竟刺激得她清醒了过来,待一张开双目,看到的是陌生男人赤裸的在自己肉身上冲刺着,不由大吃一惊。

“你┅┅你┅┅!”

君天邪笑道∶“做了一场好梦吗?青青姐姐。”

青青这时看到了倒在浴室内另外一角的夜相思,更是又惊又怒。

“你┅┅枉我主人好心从江里把你救上船来,你竟然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劫色害命,简直是禽兽不如!”

君天邪咧嘴一笑道∶“放心吧,你的主人不是死了,只是舒服得昏了过去,这就是我对她的『报恩』方式啊,现在就轮到青青姐姐你了。”

青青激烈的挣扎,要把她身上的君天邪甩下来。

“淫贼!我才不会如你所愿!”

可惜她那点微末的力气,和君天邪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远,没出几下就被重新制伏,被君天邪以嘴唇封住香吻,火热的分身不住在下体进出。

“好姐姐,你还是不要挣扎了,乖乖享受我带给你的无上快感吧。”

青青长年跟在夜相思身边,耳濡目泄之下,早已不是什麽黄花闺女,对贞洁礼防的观念也极之淡薄,加上君天邪的挑情手法委实太过高明,之前的羞辱冲击一旦逐渐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下体如潮水般一阵阵传来的酸麻快感。片刻之後,已是脸泛桃红,媚眼如丝,两片樱唇像出水鱼儿般一张一合着。

君天邪见她春心已动,於是两手扶着青青的柳腰,以三浅一深的摆动,开始冲锋陷阵起来。

“哼哼┅┅啊啊┅┅”

既知反抗无效,青青也就任由他去,放纵自己沉醉在情欲的快感中,娇躯扭动,粉臀也开始往上迎合。

飞溅的汗水,四散在周遭的地板上。

“啊┅┅不行了┅┅要坏掉了┅┅”

青青的脸庞上出现了恍惚的动人娇态,湿答答的裸身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的痉挛,整个人彷佛是飘荡到了云端一样,不停地攀高、攀高、再攀高。

“啊┅┅!要死掉了!舒服死了!”

君天邪的眼神忽然闪过一丝凶邪的光芒,与此同时,他的情欲也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

“喔喔!去了!”

无数的火花在青青脑海中炸开,一种从未有过的高潮感觉,让她的身子起了一阵最猛烈的震动,意识从快感的大海沉下去,再消失在虚无的深渊。

青青全身酸麻的软倒在浴室的地板上,表情还带着高潮後的馀韵。连御了二女,君天邪的分身却仍是那麽雄壮威武,带着似与平常有异的粗哑笑声,看着两具美丽的胴体道∶“还没完呢,本少爷今晚要和你俩战到天明。”

嚣狂的笑声和声嘶力竭的浪叫,就在这“春意浓”的画舫之上响彻整夜┅┅************

君天邪在异样的头疼感觉中醒来。

脑袋像是被人硬塞了百斤铅块一样,又重又晕,使他恢复意识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抱着头呻吟。

“头好痛┅┅我昨天作了什麽啦?”

飘入鼻端的一丝血腥味使他恢复警觉,如豹子般一跃而起,跟着映入眼端的景物,立使他大吃一惊。

“这┅┅这是?!”

浴室仍然是原来的浴室,不同的是昨夜与自己欢好的两名女子,夜相思与青青,都已经永远失去了她们美丽的生命。惊恐的眼睛睁大,死不瞑目,彷佛不相信下手杀害她们的人竟会如此狠心。

空气中潮湿血腥的味道彷佛一股脑的涌上君天邪鼻前,让他难受得几乎要作呕。

“是谁┅┅谁下的毒手?”

一股不安的感觉,像无形的魔爪般紧紧抓住他的心脏,但他仍是极力保持镇定,理智虽然隐隐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感情却无法率直的承认。

“其他人呢?船上的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

君天邪像发疯了一样在画舫上下来回搜索,可惜的是答案一如他早先所料,“春意浓”之上除了他自己以外,已经没有半个活人。

到了此时,答案已很明显,如果敌人是从外部侵入的仇家,无论什麽理由,也没有杀光全船之人,只留下他一个活口的道理;自己亦不可能毫无警觉,而今早醒来时那异样的头痛,只说明了一件事。

“玉天邪!你给我出来!”

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回应,在他脑里响起。

『嘿嘿嘿!真难得你也会找我,有什麽事吗?』

存在於君天邪意识中的另一个“他”,发出低沉邪恶的笑声,在君天邪的耳旁回荡着。

“别装蒜了!你为什麽要杀了全船的人?”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杀几个人算得了什麽,有需要你这样怒气冲冲吗?』

“再怎麽说人家也算是对我有救命之恩,你这样做岂不是太过份了?”

相较於一方的怒气冲天,另一个“他”则是语如寒锋的漠然。

『说得真动听啊,什麽时候我们的君少爷成了知恩图报的大好人了?』

“至少我不像你那样喜欢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是指那两个婊子吗?还是船上那些无用的废物了?你自己也清楚,留着这些人的性命,总有一天会泄漏你的行踪,不是吗?』

“那也不必杀了他们。”

『不这麽做,难道你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我就是你,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我只是把你心中的意愿付诸行动而已。』

“你┅┅!”

君天邪很想说并非如此,但面对着一个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他”而言,虚心的否认实在也毫无意义。

『其实你会这麽生气,无非也是为了那两个女人而已。只是一夜风流的对象有值得让你这样失常吗?世上的女人除了“她”之外,其他的不过是一些残花败柳,会为两个婊子与我动怒正是你还不够成熟的表现。』

君天邪本来被说得哑口无言,但“他”的一句话说中他心底处最深的恐惧,不由又激动起来。

“你还是不肯放弃对『她』的妄想?”

『又说错了,我就是你,是你不肯放弃对』她『的妄想才对。』

君天邪激动得全身颤抖,怒喝道∶“你和『她』之间是没可能的!别再作梦了!”

『嘿嘿嘿!不是你对“她”异乎寻常的感情,这世上又怎会有我的存在呢?

事到如今,才想要阻止我是没用的了,等到我杀掉老头子的时候,也就是我取代你“君天邪”的时候了。在那之前,你就为我好好保管这具躯体吧。』

对谈的另一个意识沉默下去,无论君天邪如何努力,也无法使“他”再开口说一个字,但短短几句所带来的巨大阴霾,却盘据在他心头上,久久不去。

良久之後,一个阴郁的、像是在毒水中浸过一样的声音,回荡在无人的船舱内。

“我绝不会让你得到『她』的,你等着瞧吧┅┅”

这夜过後,“多恼江”上的名妓夜相思,以及她那华丽的画舫“春意浓”,就像是在空气中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们的踪影。而真正知道“春意浓”和其上所搭乘的九条人命,其命运中最後归宿的,除了君天邪之外,恐怕就只有江底下那些不会开口说话的鱼儿了吧┅┅************

“剑楼”是享有百年以上历史的正道第一用剑大派,即使是“白道联盟”中隐隐与其分庭抗礼的“小刀会”,亦因为与“修罗堂”同为近十年才窜起之新兴势力,在声望上仍不如前者般受到武林中人所崇敬。

“剑楼”这一代的楼主“剑圣”封虚凌,以一手“君子圣剑”扬名江湖,被“武脑”诸葛我愚评价为“天下第一守剑”;和“小刀会”的会主“飞刀”李无忧同样被视为当今正道的两大支柱。

“剑楼”以七层楼分级,最高层当然是“剑圣”本人,刚入门的弟子属於第一层,以此类推┅┅层级分明,壁垒极深;名列三英之一的“剑侯”楼雪衣因为其身份特殊,加上本身的天资过人,故能在区区二十七岁时就挤身至第五层楼的地位,算是“剑楼”开派百年来少有的异数。

君天邪“投水自尽”了以後,楼雪衣便把丁神照带回了“剑楼”,也没有杀他,只是将他一身武功禁制起来,关在地牢底下。

楼雪衣并没有对丁神照隐瞒君天邪的“死讯”,不过当後者从楼雪衣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漠然的表情,几乎要让他以为自己带回来的和之前在“天帘瀑”上拼死维护君天邪的不是同一个人。

“听到你朋友的死讯,你不难过吗?”反覆观察,楼雪衣终於忍不住问道。

“他没有死。”丁神照淡淡的答道,语气中没有一点激动。

“你怎麽知道?”

“我就是知道。”

回答这句话时,他薄薄的嘴角似乎扬现一丝浅浅的微笑。

尽管丁神照的信心来得毫无根据,但楼雪衣却在理智与感情的天秤中,倾向於相信丁神照的言论;虽然现在前者的身份是他“剑楼”的阶下囚,但是丁神照所受的待遇似乎还不算太差,除了不能踏出牢房一步之外,三餐饮食都还不虞匮乏,和落在独孤冰心手上时的可能下场相比,已经可以烧香拜佛了。

不过当事人并不认为这样就算逃过一劫,即使是毫无江湖经验如他者,也明白自己现在在他人的眼中是属於“待价而沽”的地位。一旦楼雪衣戳破君天邪的谎言,又和“修罗堂”达成共识,到时自己的下场恐怕会比现在悲惨十倍。

丁神照对自己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使他担心较多的反而是他视为“兄弟”

的君天邪下落安危,至於小莲,则是想都不敢多想。

一身功力被制,“结草剑”、“衔环刀”又被没收,单凭他现在的能力想要逃出地牢,恐怕要比登天还难。

不过今天,事情忽然出现了转机。

楼雪衣仍是那副一尘不泄的样子,出现在地牢的入口,手中除了拿着原属於他的那对刀剑之外,在他身旁还多站了一个人。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丁神照的瞳孔猛地一凝,尽管地牢内的光线不足,他仍是一眼便认出了楼雪衣身边那矮小佝偻、须发俱银的灰袍老者。

“龟大师?!”


第六章种剑养刀

龟大师从细如合缝的双目中睁出两点精光,缓缓抬起原本低垂的头来,对着丁神照咧嘴一笑道∶“小子,亏你还记得老夫。”

丁神照望着楼雪衣,淡淡道∶“为了要查出我的来历,你也算用心良苦了,可惜仍是白费工夫。”

楼雪衣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只是把挂着刀剑的背囊递给龟大师,恭敬的道∶“这一对刀剑是何来历?还要请大师鉴定。”

龟大师只瞥了结草衔环一眼,便不屑的道∶“这算什麽?我十岁时就能造出比这更好的玩意了。”

楼雪衣温和道∶“是,不过这对刀剑曾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斩伤『小修罗』独孤寒心的『修罗不死身』,晚辈猜想或非凡物,这才斗胆劳动大师移驾一观。”

龟大师露出首度动容的表情,诧道∶“竟有此事?”

需知“修罗不死身”号称天下硬功第一,虽然独孤寒心因资质及修为有限,只能发挥不死身六成不到的威力,但已是寻常刀剑难伤。要攻破不死身的方法只有两种,一是仗着神兵利器;一是以更强的功力破之,但丁神照的内力很显然的仍不及独孤寒心,那麽就是仗着刀剑之利,但这怎麽可能?

龟大师一对细目落在背囊上眨了又眨,最後终於说道∶“把刀剑拿来给我瞧瞧。”

楼雪衣心道∶你也有被打动的时候,双手将刀剑恭敬的交出道∶“请大师过目。”

龟大师哼了一声,将结草衔环从背囊中抽出,只见刀身剑面上斑四处,更有数不清的缺口,实在是很难将其与神兵利器联想在一起。

重见属於自己的兵器,却是握在别人的手上,丁神照的脸上,忍不住出现了激动又痛苦的表情。这些日子以来,这对刀剑似乎已成了他身体的一部份,如今属於他身体的一部份被人夺走,叫他怎麽能不为之激动。

龟大师先是“咦”了一声,表情由原先的不以为意,转变为困惑、迷惘、兴奋,无数个数也数不清的表情,像走马灯般在他那张老脸上变换个不停,而这些表情,也无一逃过身旁楼雪衣的双目。

最後龟大师仰天长叹一声,将刀剑重新插入背囊中,表情像是一口气老了十年,不住摇头道∶“世上竟真有这种神功绝艺,老夫今日算是开了眼界啦┅┅”

他的态度同时引起牢里其他两人的好奇心,楼雪衣连忙问道∶“大师看出什麽玄机了吗?”

龟大师看也不看楼雪衣一眼,迷望的双目彷佛被什麽不存在的东西吸引住一样,喃喃道∶“『种剑养刀』之术!老夫本以为只是存在於传说中的无稽之谈,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是老夫自己所学浅薄、以管窥天之见。哈!可笑!可笑!”

他嘴里虽念着“可笑”,但表情却充满痛苦落寞的神态,哪像是笑得出来的样子?

楼雪衣更是大惑不解道∶“种剑养刀之术?”

龟大师操着那嘶哑乾枯的声调,一字字道∶“种剑养刀!是刀剑修为到了神而明之的上乘功者,将属於本身的『剑意』、『刀魄』分别传入兵器之中,将盖世修为和意念精神封存,能让一对最普通不过的刀剑立即变为罕世神兵。因为兵器之中留存有原主人的功力意念,所以得到兵器的人也就等於拥有该原主的不世修为,就算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也能摇身一变成为绝世高手。”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望着楼雪衣此刻大放异采的双眸,又道∶“可是经种剑养刀之术所锻炼而成的刀剑却极具灵性,非是已被选定的有缘之主,其他人纵是拿在手上也只与一般废铁无异。而且这种功法本身就是损己利人,练者付出绝大的功力精神锻出神兵,自己却不能使用,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什麽人想要练它,久而久之也就成了锻炼界的一种传说而已,没想到老夫今天能亲眼看到传说变成事实,”龟大师忽然一个箭步,移至丁神照的牢房前,对着他厉声道∶“小子!

你这对刀剑是哪里得来的?”

对於龟大师所说的种剑养刀之术,其实听得最惊讶的就是丁神照本人,他从树海异人处得到这对刀剑,只感觉到它们与自己的亲切与顺手,彷佛天生打造来就是为了自己使用的一样,根本不知道这对刀剑还有如龟大师所言这般神奇玄异的来历。

如果龟大师所言属实,那麽把结草衔环送给自己的树海异人到底是谁?他又为何要对自己如此厚待?

一连串的迷惑横亘在丁神照心头,但龟大师的疾言厉色却使他反感,冷漠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龟大师脸色一变,但随即厉笑道∶“好小子!嘴巴倒也挺硬的啊,不过老夫专门泡制你这种硬骨头的角色,还记得老夫的『六阳神火掌』吧?不想变成焦炭的就给老夫乖乖说真话!”

说罢举起一只枯瘦乾瘪的右掌,功力到处,竟发出如烈炉般的阵阵热流来。

丁神照见识过老人神火掌的功力,毫不怀疑区区的铁栏在他火劲下只是纸扎般不堪一击,可是他早已将生死置於度外,面对着如火神般的怒气只是一步不移,平静的与其对望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杀了我还是一样不知道。”

“你┅┅!”

龟大师勃然大怒,脸上杀气乍现,强横的功力立时将身前的丁神照逼得不能呼吸,就连离他有一段距离的楼雪衣也被迫得胸口一窒,心中骇然道∶“瞧不出这老头外观毫不起眼,一身功力竟似还在师父之上!”

他深怕龟大师在盛怒之下真的把丁神照给一掌杀掉,这就不在他原来预期的计划之内了,只好连忙阻止道∶“大师请息怒!杀掉这小子,也等於失去继续追查这一对刀剑来历的线索。而且人毕竟是被我们『剑楼』所擒,如果『修罗堂』

向本楼追讨杀害寒心兄的凶手,届时将难以交代,还请大师看在白道联盟的份子上,暂时饶这不知好歹的小子一命。”

为了在龟大师的盛怒下保住丁神照的小命,他可说是好话出尽,连白道联盟的金字招牌都拿了出来,却只怕对方不买帐。

龟大师一张皱纹密布的老脸沉了又沉,像是乌云遮住了天空。

良久良久,他才放下提起的右掌,冷冷道∶“小子!算你捡回了一命!”

丁神照毫无从死到生走过一遭的喜悦,淡淡道∶“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算不上什麽英雄。”

龟大师仰天大笑道∶“小子!你是在激你家老祖宗吗?哈哈哈哈!老夫纵横江湖近一甲子,只知随兴而为,却从来也没把自己当成什麽英雄,你是白费工夫了!”

“和畜生讲话,确实是白费工夫。”

冷冷的丢下这句,丁神照便自顾走回牢内的一角,抱膝坐了下来,再也不理栅栏外的两人。

“你这小子┅┅!!”

龟大师气得脸色发青,偏又发难不得,此刻若不是身在别人的地盘,纵是十个丁神照也一起打杀了。

楼雪衣又在此时出来缓颊道∶“这小子不识好歹至极,大师请勿与他一般见识,不如先上楼奉茶,负责追查刀剑来历的任务,就交在晚辈身上。”

龟大师恶狠狠的望了丁神照一眼,终是气呼呼的道∶“好!老夫就看你能嘴硬到什麽时候?”说罢转身便走,楼雪衣连忙跟在他身後,当沉重铁门“匡!”

一声重新关上的时候,丁神照一张沉毅的俊脸,也随之被掩没在地牢的黑暗中。

热闹繁华的“清风城”主街,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赫然可见到君天邪的身影,一双平淡掩饰狡狯的灵动双目,注视着街上满足於平淡生活的贩夫走卒们。

那也曾经是他想要过的生活,可惜却事与愿违。

无论是现在的“君天邪”或是“玉天邪”都不是他心底真正想要的身份,他真正想要的,其实是与那个不可能的“她”双宿双飞,去到一个没有任何人会打搅的地方。可惜他也知道这是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想,甚至只是有这种想法都是天理不容的禁忌了。

与“她”之间,除了世俗礼教的堤防之外,他们之间更存在於一个太过强大的第三者,号称天下第一人,实力足以逆天而行的“他”!“他”一日不死,他与“她”之间一日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可是“他”的实力委实太过强大,即使以他的天纵之智,和他体内另一个目空一切的分身,也都没有胜过“他”的把握。

他这次离宫,目的就是为了要找出打倒“他”的方法,继续待在“他”的庇荫之下,他永远也没有胜过“他”的可能。

他相信自己的潜力,和身上留着天下第一人的血液,假以时日,他定有胜过“他”的可能。在那之前,他只能相信自己选择的道路,坚定地继续走下去。

把脑中纷沓而至的思潮藉着摇头这样的动作排除,静心集虑,君天邪重新把目标锁定在眼前的猎物上,虽然外表看起来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商贾,但是落在像君天邪这样的大行家看来,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肯定,对方就是经过易容改扮的“血龙”独孤忌!前“地府”七兽之首,绝对错不了!

背叛魔门者,死是唯一可能的下场,独孤忌如今敢出现在人前,虽然是经过易容变装,但也需要极大的勇气了,君天邪可以断定独孤忌一定不是一个勇士,那这其中一定还有很深的原因。

凡不合常理者,必有可疑之处。

君天邪藉着人群的掩护,巧妙的跟踪在独孤忌身後,因为後者根本没有见过他的面,所以他也不虞会被认出。

但是在丁神照“生死不明”的现在,君天邪却还有心思把时间花费在独孤忌身上,若是让丁神照知道了,恐怕也只能大叹交友不慎了吧。

独孤忌最後是步入了挂着“文武堂”匾额的一间行馆。

君天邪露出别有所思的表情,自语着道∶“魔门三大派中『地府』的叛徒,竟会和白道联盟中『中书府』的人扯上关系,道魔合流,这样有趣的事情,我怎麽能够错过呢?”

闭起双目,以“邪道涅”精神隔空观察行馆内的动静,没过半响,脸上露出邪样的笑意。

“有趣!竟连『他』也在里面,看来我无论如何也得走上这一趟了。”

隶属白道联盟七派之一的“中书府”,府主“智儒”孔学之号称七派联盟的军师,运筹帷幄,以日薄西山的力量,和魔门如日中天的势力抗衡,知其不可为而为,正是读圣贤书所为何事的儒家精神。

百无一用是书生,不过“中书府”所调教出来的读书人却是文武全才,在朝在野都有一定的影响力,因此即使魔门威势如日中天,对“中书府”也还维持一定的尊重,不会主动挑起干戈,毕竟民不与官斗,是江湖人的基本原则。

这间“文武堂”行馆的主人“铁笔判恶”蒋驰宗,正是“中书府”的十三供奉之一,本身在地方上极富善名,一手“铁划银钩”不知断过多少黑道匪徒的魂魄,在“清风城”民间的地位甚至比父母官还要崇高。

行馆虽以“文武堂”为名,但其内的布置却不失书香之气,排列整齐的书柜象徵“中书府”文武合一的精神。

“铁笔判恶”蒋驰宗今年四十六岁,面如重枣,一派正气,官冠锦袍,玉带环腰,举止之间不失高手气范。

蒋驰宗的书房向来是闲人勿进的禁地,不过今天书房内却有一名极特别的客人,号称正道希望的“天敌”龙步飞,已有一段时间未曾露面的他原来就是隐身在白道联盟的分舵内吗?

龙步飞浓密的剑眉忽然一皱再扬,引得他对面的蒋驰宗好奇地问道∶“龙大侠,怎麽了吗?”

龙步飞闭上眼睛,英伟的面孔像止水一般察觉不到一丝的波动。

“好像┅┅有什麽人正在看着我┅┅”

蒋驰宗吓了一跳道∶“难道是魔门的人找上来了?不可能吧!没有人知道龙大侠你住在这里的。”

龙步飞重新睁开双目,墨星般的瞳孔内闪烁着异样的神光。

“不是魔门,不过那股精神力量亦正亦邪、杂而不纯,与我一接触即退,使我来不及掌握对方的存在┅┅奇怪?”

龙步飞所说牵涉到玄奥之至的精神功法,蒋驰宗修为不足,听得一知半解,但是内心对眼前这年纪足足小他一轮的青年更是不敢轻视,盛名之下无虚士,能被天下第三视为第一对手的人,岂是易与之辈。

龙步飞沉吟半响,忽然对着蒋驰宗一抱拳道∶“打搅前辈已有不少时日,龙某时常不安於心,如今龙某伤势已无大碍,这就想向蒋堂主辞行了。”

蒋驰宗讶道∶“龙大侠何出此言!莫非是敝府招待不周?”

龙步飞摇头说道∶“智儒前辈和蒋堂主的高义,龙某永铭五内,岂敢有此想法。只是龙某多留一天,对贵堂所可能带来的危机就愈多一分;为大局着想,龙某还是早一步离开的好。”

蒋驰宗见龙步飞言词坚定,知其去意已定,再挽留也是白费工夫,只得无奈举杯道∶“龙大侠既然坚持要走,蒋某也不敢多留,就让我敬龙大侠这一杯,祝你一路顺风。”

龙步飞连忙举杯回敬道∶“堂主客气了,该是龙某多谢堂主这十几天的款待之恩才是啊。”

两人对视一笑,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乒!”龙步飞松手让酒杯摔到地上碎裂,一张俊脸同时亦变得铁青,沉声道∶“酒里有毒!”

蒋驰宗哈哈一笑,身子像失去重量般从椅上飘起来,再落在离原来所坐五丈远的後方。

“没错!这可是我向西域毒宗花了黄金万两才特地求来的『天人五衰』!若是一般毒药,我也不敢下在酒里面,收不到功效不说,被你提早发现了那可不来!”

龙步飞雄伟的身躯微微颤抖,额上斗大汗珠涔涔流下,看得出来是正忍受极大的痛苦,嘶哑着问道∶“为什麽?”

“为什麽?哈哈!问得好啊!”蒋驰宗狞笑道∶“告诉你!我已经受够了每天提心吊胆和魔门中人周旋的日子!我和你们这些身无长物的江湖人不同,我有祖先的基业,有族人要养家活口,我需要权力和财富,这些你们自以为是的白道中人最缺乏的东西!只要把你的人头献给魔门,我就会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

蒋驰宗一口气毫不犹豫的把这一长串话说完,就像是这些话早已藏在他的心中,演练过成千上百次的台词一样。

龙步飞用像是第一次认识蒋驰宗般的眼神看着他,那表情没有一丝愤怒或不甘,反而带着一丝丝的怜悯。

尽管“智儒”孔学之算无遗策,但他仍有一件事无法算到,那就是读书虽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却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本性。

蒋驰宗恶狠狠的望着龙步飞道∶“我不喜欢你的眼神!”

龙步飞平静的与他对望,一点也不会予人肉在坫上的感觉。

“是谁与你接洽的?”

“是我。”

一身商贾打扮的“血龙”独孤忌从房门缓步走入,此刻的他已经卸掉了脸上的化妆,一张阴沉的丑脸闪动着异样的绿芒,眼中隐带着出鞘的杀气。

“原来是你?!”

独孤忌负手冷然道∶“当然是我!否则也算不倒你,在『香意城』时被你害得好惨,如今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了!”

局势急转直下,面对绝对的劣境,龙步飞竟仍是夷然不惧,言行如常,无负当代大侠的风范。

他望着蒋驰宗,淡淡道∶“舍道入魔,无疑与虎谋皮,总有一日你会悔不当初。”

蒋驰宗脸色丕变,强自“嘿嘿”笑道∶“你都已是快死的人了,还想来挑拨离间。”

独孤忌沉声道∶“他说得不错。”

蒋驰宗讶道∶“你说什麽┅┅?!”

他还来不及有任何防备,一只赤红的手掌,已悄然无声的印在他的背门。

蒋驰宗的全部防备都集中在眼前坐着的龙步飞身上,“天敌”的名号委实太响,即使毒宗的剧毒“天人五衰”号称万无一失,仍是不得不防对方那临死前全力一击的反扑。只是他作梦也没想到,他所预料之中的攻击,不是来自身前的敌人,而是身後的盟友。

仓促之间,所有真气来不及护身,结结实实挨了一记“化血散手”的结果,是蒋驰宗狂喷鲜血,滚地撞壁方止。

“为┅┅为什麽┅┅?”

散开的乱发遮住半边面孔,背门衣衫几乎尽碎,最严重的伤势是断裂後插入心瓣的肋骨,几乎已经肯定绝无生理。但他仍是要知道原因。

独孤忌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供桌上的牲品,毫无一丝同情或怜悯。

“因为我其实已经叛出了『地府』,根本无法提供开给你的优厚条件。”

蒋驰宗的瞳孔闻言立时放大,表情写满惊恐与不信。

“怎┅┅怎麽会┅┅?!”

独孤忌嘴角溢出一丝残酷的笑意,道∶“怪只怪你太过利欲薰心,才会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不过,至少有一点我没有骗你,那就是龙步飞的人头仍然可以在『天宫』卖到一个好价钱,只不过你是拿不到了!”

“我跟你拼了!”

绝望、愤怒,被出卖的打击,如今十倍出现在刚刚背叛了龙步飞的蒋驰宗身上,诚所谓叛人者,人恒叛之。

拼尽馀力的“铁划银钩”,笔尖带着尖锐的气劲划破虚空,即使是沾上肤发的毫末,也会立刻皮开肉绽,造成永不能复原的伤口。

但这样拼命的一击落在独孤忌眼里却只是垂死的挣扎,冷笑一声,“化血散手”红影布下的气劲如铁炼横过,隔开了虚空,也决定了生与死的分际。

左掌的化血气劲凝聚成盾挡下了蒋驰宗的“判恶铁笔”,致命的一击,则是来自右掌的“血鹰掀翅”!

只听蒋驰宗一声厉嘶,整个身子被独孤忌的手刀硬生生腰斩,一分为二!蒋驰宗的上半身滚至龙步飞脚边,瞪大的双目有着太大的不甘、悲愤、和愧疚。

龙步飞双目流露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独孤忌狞笑着用舌舔去手指上的血液,对他道∶“不必为他悲伤,因为下一个就是你了。”

龙步飞道∶“你就这麽有把握杀我?”

独孤忌冷笑道∶“不必强做镇定了,西域毒宗的『天人五衰』号称天下奇毒之最,就连『阎皇』君门主都未必有把握逼得出,何况是你。”

龙步飞沉声问道∶“这就是你先杀蒋堂主的原因?因为你断定我已无反抗能力。”

独孤忌得意笑道∶“一切都在我计算之内,现在你可以放心去死了!”

“你既然这麽会算,有没有把我的出现也算在里面呢?”

随着话语声,一人自屋梁上跳下,落在书房的中央,让房内的两名高手都为之同时震惊。

一名带着邪气微笑的俊秀少年,丝毫无惧於独孤忌身上的杀气站在他面前,还有意无意的阻隔了後者将对龙步飞发动的攻势。

独孤忌眼中闪动着必杀的残酷光芒,冷哼道∶“小子,你是何人?”

俊秀少年对他咧嘴一笑,柔声道∶“我姓君,名天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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