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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武侠]绣衣云鬓(全本)-29

  





第三十五章龙女解危

江天涛和朱彩蝶、邓丽珠三人,跟在冷萍身后,四人匆匆前进,距离帐蓬尚有三丈,便听到一个探首外看的侍女,大声嚷着道:“小姐回来了。”如此一嚷,帐蓬内立即奔出七八个人影来。

当前一人,正是活泼可爱的俏丽小侍女小曼,小曼一见跟在冷萍后的江天涛,顿时愣了。紧接着,澄澈的大眼睛突然一亮,转身惊喜的嚷着道:“喂,林婆婆快来,你看是谁来了。”

话声甫落,帐蓬深处立即传来林婆婆的不耐烦声音:“哎呀,你这小狐狸精,总爱大惊小怪的,嚷个什么劲儿……”

说话之间,江天涛等人已到了帐蓬前,而一头白发,满脸皱纹,一身蓝布衣裤的林婆婆,也一脸不高兴的走了出来。林婆婆定睛看,见是江天涛,目光不由精芒一亮,立即笑呵呵的嚷着道:“哎呀,我老婆子以为是谁,惹得那小狐狸大惊小怪的,原来是我们家的大贵人……”

江天涛知道林婆婆的个性,因而毫不在意的笑着问:“林婆婆,你好?”

林婆婆立即笑呵呵的连连点头,嚷着道:“好好好,托您的浮,快进来,快进来。”说话之间,已进了帐蓬。林婆婆只顾招呼江天涛,这时突然发现身后尚有邓丽珠和朱彩蝶,老眼一亮,接着又惊喜的嚷着道:“哎呀,还有两位少夫人,这真是什么风吹来这么多大贵人?”

朱彩蝶、邓丽珠听林婆婆又公然尊称她们「少夫人」,芳心高兴,立即向林婆婆愉快的笑一笑。这时,众人已进入内帐。由于是野营在外,帐内除了一桌四椅,一张软床和一柄系着绿丝剑穗的宝剑外,再没有什么了冷萍肃容请坐,小曼早已将左边的一张椅子,移到宾位来。

江天涛、朱彩蝶、邓丽珠三人坐在宾位上,冷萍一人坐在主位上。林婆婆早已指挥着小馨等人送来了香茗和美点。七八个鲜衣小侍女,个个闪动着一双明亮大眼睛,俱都不停的偷偷打量朱彩蝶和邓丽珠。由于朱彩蝶称呼邓丽珠姊姊,自动坐在宾位第三张椅上,因而,更惹得一群小侍女们特别向邓丽珠注意。因为,她们听了林婆婆的称呼,俱都忍不住要多看一眼这位「少夫人」。

冷萍一俟茶点奉毕,即向一群侍女挥了一个「回避」手势。林婆婆一见,立即愉快的补充了一句:“去,都出去,放下帐帘听招呼。”七八个小侍女,在小馨的率领下,放下内帐门帘,悄悄的退出去,帐内只留下小曼和林婆婆立在一侧伺候着。

冷萍首先对江天涛三人道:“我是今天刚到了,「九宫堡」的情形如何?”

邓丽珠笑着道:“这就由我来告诉萍姊姊吧。”当下将今天的情形活龙活现地描叙了一番,逗得冷萍、林婆婆和小曼都笑了。

江天涛看邓丽珠讲完了,笑着道:“珠妹,你这张嘴还真厉害,给你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如此一说,众人都笑了。

林婆婆笑着道:“真是恭喜少堡主,今天旗开得胜。希望明天少堡主也能像今天一样……”

话末说完,专爱和林婆婆作对的小曼,轻哼一声,讽嘲的道:“林婆婆,你最好少讨好少堡主,你再怎么讨好,少堡主也不会赏给你个元宝锭的。”

林婆婆似乎被小曼揭穿了心病,不由气得老脸痛红,立即瞪着小曼,嚷着道:“好哇,你这小狐狸精,专爱在人前揭我的疮疤告诉你,少堡主高兴赏,我就拿着,不赏,我老婆子也不能伸手向少堡主要。”说此一顿,特地向江天涛正色问:“少堡主,我们家的大贵人,你说是不是啊?”

江天涛急忙忍笑颔首,连声正色道:“是是是,林婆婆你放心,稍时我一定有赏。”

冷萍虽然把江天涛看作自家人,但也不能让林婆婆和小曼过份随便,因而一挥玉手,沉声道:“小曼,林婆婆,你两人也给我出去,谁先再争一句,就先把谁赶回桃林出去。”小曼紧绷着小脸,第一个先走出去,林婆婆特地又谢过了江天涛,才走出帐帘。

冷萍一俟林婆婆的背影消失在帐外后,立即笑着道:“林婆婆什么都好,就是爱钱,不过,不义之财,她绝对不取的。”

江天涛沉声道:“这正所谓「君子好财,取之有道」,稍时我一定要赏她。”说着,转首向冷萍道:“萍姊姊,你来龙首大会有什么事吗?”

冷萍闻言,突然脸色一暗,面有凄色,黯然道:“我是来报父仇的。”

“啊!”朱彩蝶、邓丽珠二人闻言同时一呆,江天涛是早就知道的了,一看冷萍伤心神色,安慰道:“姐姐放心,只要那老贼这次出现,一定有他好看的。”接着就转移话题道:“萍姊姊,你先别伤心了,我带你去认识一下我们「九宫堡」的马总管他们。”

冷萍点点头,道:“好吧。”说罢,四人同时由椅上立起来,挑帘走向外帐。外帐灯火辉煌,小馨等人都静静的坐在角落里,林婆婆和小曼,紧绷着脸各自坐在一边。林婆婆和小曼等人一见江天涛等人出来,纷纷由椅上立起来。

冷萍一见林婆婆和小曼,立即似有所悟的道:“小曼和林婆婆,也让她们跟着去吧。”

江天涛冲老婆婆道:“林婆婆,借您的吉言。”说着随手递了二十两银子给林婆婆。

林婆婆接过银子先揣入怀中,呵呵直笑道:“少堡主太客气了。”

江天涛和朱彩蝶、邓丽珠,觉得林婆婆很会讲话,因而都忍不住哑然笑了。于是,一行六人,出了帐幕,迳奔断崖缺口,继而,展开轻功,沿着来时路径,直奔小绿谷。到达小绿谷,林边担任警卫的堡丁,早已飞奔议事大帐蓬,报告给马云山等人知道。马云山和邓正桐等人,酒席刚刚撤除,正在商议要不要去接少堡主,这时听说江天涛回来了,急步迎了出来。金剑英等人见和江天涛一同回来的,尚有一位身穿绿衣的美丽少女,都不知是何人。众人一俟江天涛来至近前,纷纷躬身相迎。

江天涛拱手还礼,正待为冷萍介绍,蓦见喝得已有几分醉意的邓正桐,望着林婆婆一瞪眼,猛然一拍秃头,恍然大悟的嚷着道:“不错,不错,老婆婆,你还认得我秃头吗?”

立在冷萍身的林婆婆,两眼一瞪,轻哼一声,得意的笑着道:“你这大鱼不敢吃,小鱼不敢碰的老水鬼,你那顶秃头招牌,就你进了棺材,我老婆子也认得你。”

邓正桐猛的一竖大拇指,有力的沉声道:“好,有你的,不愧我们有一段老关系,不过你老虔婆怎的和少堡主走在了一起,你那位老酒鬼呢?”

邓丽珠见老爹尽在那里套老关系,而影响江天涛为众人介绍冷萍,不由芳心有气,因而嗔声道:“爹,您总爱驴唇不对马嘴的乱说一气。”说着,指了指冷萍,继续道:“这位是鄂东桃林山的张姑娘。”

邓正桐一听,再度一拍秃头,望着冷萍恍然大声道:“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湖北桃林山「金字夺」张维汉张老弟的女儿小华,我说怎的有些面熟呢。”

冷萍一听邓正桐直呼她的乳名,知道是亡父的老友,不由急上两步,裣衽一浮,恭谨的娇声道:“小华叩见邓前辈。”说罢,躬身屈膝就待下跪。

邓正桐哈哈一笑,道:“罢啦,罢啦。”邓丽珠知道老哥哥的脾性,晚辈叩头,一向是受之无愧,因而急上一步,伸臂将冷萍扶住。

江天涛一见,立即谦和的笑着道:“既然邓前辈已将冷萍姊姊的身世说了,晚辈也不再介绍了。”

邓正桐立即愉快的道:“小子,告诉你,小华的哥是湖北有名的大英雄,与我那江老弟的交情一向也不错,你今后要称呼她世姊,见了她爹要叩头呼世伯或前辈。”

江天涛听说冷萍的父亲还是老父的好友,心中也极为高兴,因而连声应了几个是,不由亲切的去看冷萍。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只见冷萍,微垂着螓首,秀丽的玉颊上,已流满了泪水。

这时,邓正桐也发现了,不由惊异的问:“丫头,你哭什么?”

江天涛知道冷萍必是想起惨死的父亲,因而沉重的道:“大家进帐再谈吧。”如此一说,纷纷颔首,迳向建立在中央的议事大帐篷走去。

进入议事大帐帐,依序落座,江天涛仍坐在最高位上。邓正桐一俟众人落座,立即望着冷萍,关切的问:“丫头,为什么哭,说出来,让这些前辈们听听?”

冷萍见问,反而痛心掩面大哭了。邓正桐一见,再度愣了。江天涛立即将「独眼梭」何老茂杀死冷萍父亲的事,代为说了一遍。

邓正桐一听,不由怒目恨声道:“这老贼当真是胆大包天,丧尽天良。”

金剑英宽言安慰道:“张姑娘想必已经知道「龙首大会」第三天的会程,是排解江湖仇怨和纷争……”

冷萍一面颔首,一面拭泪道:“晚辈知道,只是怕那老贼届时不敢出来。”

金剑英肯定的说:“如果他来了一定会出场,即使他不出来,立在附近的群豪也会把他推出来,俗语说:“「亲仇不共戴天」,谁无父母?岂能让老贼逍遥自在?”

邓丽珠尚不清楚大会的规则,因而不解的问:“假设「独眼梭」左近的人都不认识他呢?”

邓正桐立即望着邓丽珠,沉声说:“你这丫头真没脑筋,你华世姊自然会将何老茂的衣着形貌和他的年龄绰号一起报出来,尤其「独眼梭」何老茂,一支眼睛、兔儿嘴,还怕他飞上天去?”

冷萍接着道:“后天如果何老贼出场狡辩,尚请诸位前辈挺身而出,主持正义……”

马云山等人,纷粉颔首,连声应喏。冷萍感激的继续道:“承蒙诸位前辈见允,晚辈终身感戴。”

众人于是开始谈些其他话题,江天涛看看时间不早了,由椅上立起来,拱手谦和的道:“「珙位前辈,为了应付明日大会,请大家就此归帐休息。”

冷萍一见,立即起身,裣衽一浮,道:“既然如此,姊姊即行告辞。”说话之间,众人纷纷立起。

于是,众人出帐,相随送至疏林以外,直到冷萍、小曼、林婆婆三人,腾身飞上谷后削壁,众人才向江天涛道声晚安,各自回帐安歇。江天涛回到自己的篷帐,解下佩健,倒身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蓦然一声直冲霄汉的如雷欢呼,划空传来。江天涛心中一惊,腾身跃下床来,睁眼一看,帐内灯光通明,两个侍女,静悄悄的立在帐门处。两个侍女一见江天涛跃下床来,立即将净面水送了过来。

江天涛见满帐灯光,尚以为心思紊乱正在深夜梦中,这时见侍女送来一盆净面水,不由面色一变,脱口急声问:“现在是何时辰了?”

其中一个侍女,稳静的恭声道:“辰时刚过。”

江天涛听得浑身一战,脱口一声惊啊。飞身纵至帐门,挥臂掀开帐帘一看,强烈的阳光,立即射进来。不看尤可,一看之下,顿时大怒,甩脱帐帘,闪身而出,正待怨声吆喝,发现「飞蛟」邓正桐,正笑嘻嘻的迎过来。江天涛虽然满腹怒火,但对邓正桐可不敢发脾气,不由焦急的沉声问:“邓前辈,为何不唤醒晚辈?”

飞蛟邓正桐一晃光头,毫不慌急的笑着道:“时间早得很,何必喊你……话声末落,又是一声震天彩声,划空传来。

江天涛不由焦急的问:“大会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邓正桐看了江天涛的焦急神情,反而哈哈一笑道:“告诉你,今天是老龙首晋级,老龙首挑战先由低级开始,轮到我们还早呢。”

江天涛一听,心知不妙,不由急声问:“假设低级的不挑战呢?”

邓正桐听得心头一震,但他却依然笑着道:“小子你放心,每届大会的第二天,就从来没有一次低级之间不挑战的。”

江天涛再度急声问:“万一这次低级之间不挑战呢?”

邓正桐一听,不由一愣,顿时无言答对。江天涛一看邓正桐这时的神色,不由心急如焚,,急声道:“快拉马来。”说罢转身,急步奔进帐内,匆匆净面漱口,佩剑紧衣束巾,飞身奔出帐。

来至营门前,邓正桐早已骑在马上,小青正拉在一个剑壮堡丁的手中。江天涛见仅邓正桐一人,先是一愣,接着沉声问:“马总管他们呢?”

邓正桐虽然心中有点慌乱,但他仍能好整以暇的笑着道:“他们这时早坐在大会场上了。”

江天涛一听,面色再度一变,一声不吭,飞身纵上马鞍,放马冲出营门,直向山口如飞驰去。邓正桐一见,放马紧追,同时大声嚷着道:“小子别急,你先沉住气,就是「峨嵋六老」挑战,马拐他们也不在乎那六个老秃驴,再说就是峨嵋掌门斑霆下场,一时也轮不到你。”说话之间,举目再看,山口除了一团尘烟,江天涛早已没有了踪影。

江天涛坐在急如奔雷的马上,心急如焚,虽然两耳风声呼呼,左右影物倒逝,但他的两腿,仍不停的催着马腹。尤其听到阵阵惊涛骇浪的欢呼声中,似是挟杂着惋惜音韵,更令他恨不得插翅飞到九宫堡的形棚。他实在不了解,马云山等人为何不将他早些叫醒,假设低级相安无事,峨嵋派首先挑战,谁能敌得住峨嵋掌门「斑霆」禅师的玉如意。

小青是通灵宝马,似是也知道事态严重,一声不嘶,放蹄飞奔,速度之快,宛如脱免惊鸿。翻横岭,越夹谷,奔过乾涸河道,直奔断崖缺口。这时,距离会场已经不远,听到的只是嗡嗡如沸的议论声。通过断崖缺口,绕过第四峰角,沿着拱形岭巅,直向正北驰去。

江天涛游目一看,满谷满岭的群豪,个个神色焦急,纷纷交互争论,有的唉声叹气,有的跺脚惋惜,似是发生了震惊武林的大事情。再看正北三十三座彩棚中的各派掌门和高手,个个交头接耳,俱都神色凝重,少林派的元台大师和武当派的红尘道长,俱都立在椅前,惊急的望着场中。

江天涛探首向谷底一看,只见一个霜眉银髯,红光满面,身穿宽大灰袍,手抱玉如意的老和尚,正傲然立在场中。一看之下,大吃一惊,这不正是峨嵋派的掌门人斑霆禅师吗?

心念末毕,蓦然传来一声娇叱,江天涛这时已到了东北岭巅了,整个会场,一目可览,只见随着那声娇叱,一道粉碧身影,迳由三钗帮的形棚前,直射半天。紧接着,一式「彩凤栖枝」,身形立变头下足上,平伸着双臂,直向场中俯冲飞去,正是名满天下的彩虹龙女。

江天涛宽心稍放,原来是三钗帮向峨嵋派挑战。继而一想,又觉不妥,三钗帮是二等四级,峨嵋派是二等一级,中间尚余魄峒和长白两派,怎可超越两级?念几缌此,心知不妙,举目一看「九宫堡」的彩棚下,心头猛的一震,面色立时大变。

只见金剑英和马云山等人,个个面色苍白,俱都满头大汗,雪丹凤、汪燕玲、邓丽珠花容失色,正惶急的扶着掩面哭泣的朱彩蝶。江天涛看了这等情形,心如刀割,大惊失色,取下鞍头上的马鞭,猛的打在小青的马股上。

小青一声激昂怒嘶,身形急如奔雷闪电,昂首竖鬃,直向「九宫堡」的彩棚后如飞冲去群豪正在议论出场的彩虹龙女,这时骤闻激昂马嘶,纷纷转首抬头,一见马上的江天涛,立即暴起一阵惊天动地,恍如春雷,势如山崩的惊人欢呼:“来了,来了。”

“江少堡主来了。”

旁派掌门和高手们一听,粉纷仰首上看,元台大师和红尘道长、张石头以及金、银二钗,更是关切的奔出彩棚外。这时,江天涛已到了九宫堡彩棚后的岭巅上,末待小青停止,飞身纵下马来,急向彩棚走去。面色苍白,汗下如雨的马云山和小李广等人,个个神情激动,俱都一脸惶愧的急步迎出棚外。

朱彩蝶一见江天涛,不由哭喊一声:“涛哥哥。”飞身扑了过去,扑进江天涛的怀里。

马云山、金剑英等人,纷粉抱拳躬身,惶愧的急声说:“备绨等罪不可恕,百死莫赎。”

江天涛一听,宛如万箭穿心,不由焦急的问:“是否还有挽回的希望?”

金剑英连连举袖拭汗,急忙苦笑解释道:“仅余少堡主的一场了。”

江天涛心情一宽,立即镇定的道:“大家快进棚内去谈。”

金剑英见全场英豪仍在疯狂的欢呼,即对江天涛恭声道:“请少堡主先和关心「九宫堡」的各路英雄见见面。”

江天涛会意的点点头,急步走至彩棚前,游目全场,拱手展笑,接着,高高的举起双手来。群豪一见,欢呼之声更烈了,久久才静下来。江天涛又同元台大师、红尘道长,以及金、银二钗、张石头等人拱拱手,方始退回金红大椅前。这时,他最关心的是已经入场的彩虹龙女。

低头一看,发现一身粉碧,娇靥凝霜的彩虹龙女,已立在「斑霆」禅师的身前一丈以外,不由望着马云山,急声问:“可否将萧姑娘唤回来?”

马云山、金头鳌等人,纷纷摇头道:“一经入场,便不许召回,除非交手百招以上,或已分出胜负。”

江天涛久闻斑霆禅师的玉如意,出神入化,鲜逢敌手,深恐彩虹龙女失手,因而损了她的自尊和声誉,不由沉声问:“是谁让萧姑娘出场的?”说着,转首望着遣兵调将的金剑英。

金剑英立即蹙眉道:“想必是萧姑娘见少堡主仍末到达,朱姑娘在九十七招上被逼出圈外,雪姑娘和汪姑娘都自认非「斑霆」禅师之敌,而「斑霆」禅师又声声要求少堡主出场,是以朱姑娘才毅然入场迎战,缓冲一下时间,以便等少堡主到达。”

江天涛缓缓点头,知道他所言非虚,汪燕玲和雪丹凤的武功确实比服食了朱果的朱彩蝶要差上一筹。他看了一眼小李广,见他一脸懊恼神色,知道他入场也没占了上风。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仍在气忿流泪的朱彩蝶,知道她是因一时大意被斑霆逼出圈外因而感到气忿委屈。于是伸手将她扶起来,替她擦干眼泪,拍拍肩膀安慰道:“没事啦,别哭了,还象小孩子一样。这都怪我,咱们现在看看你珍姐姐的情况……”

朱彩蝶闻言抬起头,从江天涛怀中离开,和江天涛一起向场中看去。

「赛扁鹊」谢感恩在旁低沉的道:“宁兄、马兄,先后出场,均击败了百凡、百灵,斑霆见他们峨嵋派一胜两负,多少有些恼羞成怒,明知少堡主尚未莅场,他仍然入场向少堡主挑战-…”话末说完,目见场中的江天涛突然作了一个「稍待」手势,因为,场中的彩虹龙女,已撤出她背后的青锋剑。

这时,满谷英豪,依然议论纷纷,但所有人的目光,却一致望着场中的斑霆禅师和彩虹龙女。只见满面怒容的斑霆禅师,霜眉微轩,目射精光,注定彩虹龙女的如花娇靥,沉声问:“萧姑娘并非九宫堡之人,何以要代九宫堡出场?”

彩虹龙女横剑玉立,冷冷一笑,不答反问道:“老禅师是果真不知?抑或是明知故问?”

斑霆禅师自然知道彩虹龙女的话意,但他老奸巨猾,却佯装一愣,故意正色道:“老纳自是不知,那有故问之理。”

彩虹龙女知道斑霆禅师,在逼她当着天下英豪自己说出与江天涛的关系来,因而,娇靥一红,不由沉声道:“既然不知道,事后可回去问问你的门人弟子。”

斑霆禅师没想到「彩虹龙女」回答的如此狡黠,顿时老脸一红,不由微泛怒火,冷冷一笑道:“很好,老纳就斗斗你这位九宫堡的第三位少夫人。”

彩虹龙女一听「第三位少夫人」,黛眉一竖,脱口一声怒叱,手中长健,一招「仙人指路」,迳刺斑霆禅师的咽喉,出剑奇快,一闪已至高霆禅师心中一惊,大袖一挥,跨步旋身,手中玉如意,轻巧的一格刺来的剑身,玉如意顺着剑势,闪电点向彩虹龙女的虎口。江天涛看得心头一震,满谷英豪立即掀起一片啊声和骚动,斑霆禅师的玉如意,奇快稳准,果然不愧是一派掌门。

就在群豪骚动的同时,彩虹龙女一声娇叱,飞身疾退五尺,但她手中的长健,却顺势挑向斑霆的右腕高霆一见,面色大变,慌不迭的旋身跨步,疾举右臂。彩虹龙女这一招退步还击,变化得奇快神快,运用的恰到好处,较之斑霆的那招闪电点击,毫不逊色,群豪立即暴起一声烈彩。一个是峨嵋派的掌门宗师,一个是名满天下的彩虹龙女,两人各展绝学,顿时打得难解难分,只见健光不见人影。

斑霆禅师已经战过劲敌朱彩蝶,挖尽心思才将对方逼出圈外去,本想趁江天涛末到,再战金头鳌和马云山,完成晋级的三战皆捷,没想到竟然逼出了彩虹龙女。他早已风闻彩虹龙女和江天涛的旖旎关系,他佯装不知的原因,是想逼彩虹龙女退回去。因为,他深知彩虹龙女机智超群,艺艳双绝,剑术尤为惊人,万一彩虹龙女这一关都通不过去,更休想争夺第一级的宝座了。这时一经交手,才发觉彩虹龙女果是劲敌,而她的临战经验,尤超过争强急功的朱彩蝶。

彩虹龙女这时尤为谨慎,不过江天涛的莅场,给了她不少的定力和兴奋,她不但要保持既往的荣誉,而且要尽可能击败斑霆。但是,一经交手,才知斑霆的玉如意,果然名不虚传高霆禅师自知仅以玉如意无法取胜,因而不时挥出一招宽大袍袖,抖出一团劲风彩虹龙女也自知仅仗长剑无法击败斑霆,间而左掌翻飞。两人身形,愈旋愈快,青锋剑和玉如意愈斗愈疾,群豪看徥个个感到眼花缭乱,俱都忘了喝彩叫好和呐焊琥威。因为,他们大都看不出谁占上风,谁露败肌,只觉得风声呼呼,健光闪闪,目眩神迷。

江天涛看得宽心大放,知道斑霆禅师和彩虹龙女才真是势均力敌,一两百招内,决难分出胜负。于是,深深吁出一口气,转首望着马云山、汪燕玲、雪丹凤、邓丽珠等人,轻松的笑着道:“一觉好睡,险些误了大事,真该死。”

邓丽珠一听,立即埋怨道:“都是我爹爹不好,坚持不准马前辈喊你……”

赛扁鹊立即宽言接口道:“这也不能怪邓兄不好,他也是希望少堡主能多休息片刻,根据历届大会的纪录,从来就没有一次低级之间相安无事,至少第六、第八级的老龙首要设法摆脱第三十三棚最末的宝座。”话声甫落,棚后岭巅上突然传来一声烈马怒嘶。

江天涛等人回头一看,正是满头大汗,气急败坏的邓正桐,飞身下马,急步向这面奔来。邓正桐神情焦急的奔下岭巅,尚未进棚,便忍不住惶慌的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萧丫头和斑霆秃驴怎会杀在了一起?”

江天涛早已恢复镇静,立即肃手笑着道:“邓前辈先坐下歇一歇。”

邓正桐摇摇扁头,目光炯炯的望着马云山等人,继续问:“马老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据大的规定,「三钗帮」是没有资格向峨嵋派挑战的呀。”

马云山苦笑一笑,道:“本届大会与往年不同,俱都安于本身的等级……

邓正桐一听,知道被江天涛猜中了,不由脱口一声惊啊,顿时愣了。赛扁鹊为了缓和一下邓正桐的惊怒情绪,立即风趣的笑着道:“邓秃头,你昨晚夸下「连战三场」的海口宏愿,恐怕只有留待五年后的下届大会再实现了。”

邓正桐虽然一生嘻笑人间,但遇到这等关系重大的事,也不由得他不方寸大乱,想到他险些铸成大错,内心尤为不安。这时听赛扁鹊如此一说,不由虎目一翻,沉声问:“为什么?”

赛扁鹊耸肩一笑,无可奈何的道:“现在只剩下少堡主的一场了。”

邓正桐一听,立即恨恨的道:“哼,就是午后个人绝技表演时,我秃头也要向六个老秃驴单独挑战。”说着,恨恨的看了一眼场中打斗尤为激烈的斑霆禅师和「彩虹龙女」,于是,继续不解的问:“萧丫头怎的入场了?”

金剑英感慨的道:“不是萧姑娘接续一场,老兄,这时我们都坐在峨嵋派的彩棚里啦。”邓正桐震惊的瞪了瞪眼,面色顿时大变。

金剑英继续道:“大会宣布了老龙首晋级开始,久久无人出场,元台大师只得由第六级逐级询问,问至第二级时,峨嵋派的斑霆禅师便站起来了……”邓正桐听至此处,不由懊恼的「唉」了一声,恨恨的跺了跺脚。

金剑英继续道:“斑霆禅师一起身,马兄便急忙向对面岭巅上的振铎兄,挥了一个「催请少堡主」的手势……”

江天涛和邓正桐听得同时一愣,不由齐声问:“我们为什么没有遇见陈议事?”

马云山立即解释说:“陈兄为求迅速,他是展轻功,走捷径,这也许是没有遇上的原因。”江天涛和「飞蛟」邓正桐,同时点点头,举目一看对面岭巅入口处,陈振铎已经回来了。

金剑英继续道:“第一场是百空,由于百空用的是戒刀,愚弟即派钟老弟出场,这样在兵刃上,钟老弟先占优势……”说至此处,坐在一角的小李广,立即羞惭的低下了头,邓正桐是个阅历渊博的老江湖,金剑英不说结果,也知道小李广的第一场没有旗开得胜。

金剑英继续道:“第二场是百凡对宁兄,第三场是百灵对马兄,这两场均获胜,仅宁兄的左小臂,被百凡的铁禅杖,轻轻扫中,略微红肿。”

江天涛一听,不由关切的去看宁道通,发现他的左小臂下的衣袖,果然有一道四寸长的裂缝,不由关切的问:“宁前辈觉得怎样?”

宁道通立即欠身含笑道:“仅有些微酸痛,谢兄已敷过「活血消肿散」了。”江天涛一听,立即安心的点点头。

金剑英望着邓正桐,继续道:“斑霆禅师见一胜两员,不禁有些恼羞成怒,立即起身询问咱们少堡主……”

邓正桐怒哼一声,轻蔑的沉声道:“这老秃驴最狡狯,那里是恼羞成怒,分明是投机取巧。”

金剑英赞同的点点头,继续道:“当时愚弟即派朱姑娘出场迎战斑霆,只要第一战交手百招以上,即可杀尽斑霆傲气……”邓正桐早已发现朱彩蝶的杏目红红的,知道她也没有占了上风。

金剑英惋惜的道:“「珈姑娘吃亏在急进求功,所以在九十七招上被百古以诱敌之计逼出圈去,因而全场群豪,都为朱姑娘惋惜,不过斑霆也深知他这一场胜来的确不易。”说此一顿,不由觑目看了一眼娇靥依然铁青的朱彩蝶,继续道:“斑霆禅师见少堡主仍末到场,老脸上顿时现出笑意,这时能和斑霆周旋的只有马兄和宁兄,但马兄大战百灵,刚刚回棚尚未调息完毕,而宁兄又伤了左小臂。愚弟虽然可以下场,自觉在斑霆禅师的玉如意下走不过五十招。而雪姑娘、汪姑娘也自认不能敌过斑霆秃驴,因为,这一场必须和斑霆力拚,大量消耗他的真力,逼使他不得不下场调息,这样少堡主便可来得及赶上第三场迎战斑霆。”说至此处江天涛和邓正桐连连颔首,由衷佩服。

邓正桐不由沉声说:“难怪我那「九宫堡」江老弟来时把遣兵调将的责任分配给你,今天我秃头也要赞你一声了不起。”

金剑英苦笑一笑,继续道:“就在这万分紧急之际,冰雪聪明的萧姑娘便毅然出场了。”

话声甫,落棚后岭巅上,突然暴起一声巨钟大响。紧接着,满谷群豪欢呼鼓掌,形如疯狂。立在少林棚前的胖大和尚,正举着已满百招的大红旗摇晃。再看场中的斑霆禅师和彩虹龙女,已经飞身退出圈外。

彩虹龙女的娇靥上略现红晕,显然全力以赴,而手抱玉如意的斑霆禅师,鼻翅已有些起伏,他和彩虹龙女搏斗了百招,显然十分吃力。但是,满岭满谷的天下英雄,却盛赞斑霆禅师和彩虹龙女是棋逢敌手,势均力敌,没有分出胜负。













第三十六章龙争虎斗

彩虹龙女注定强自提气,不让自己喘息的斑霆禅师,冷冷一笑道:“奉劝老禅师,还是打消和江少堡主交手的念头为好,不客气的告诉你,本督察在江少堡主的丽星剑下,从未走过十招。”

斑霆禅师听得暗泛怒火,这分明是讥讽他的玉如意,决难在江天涛剑下走过十招。继而想到昨天江天涛击败落英剑客和白亮鞭两人时所施展的「丽星剑法」,又觉得彩虹龙女的确没有夸大。因而,心中一动,有力的一颔首,沉声道:“老纳昔年已领教过「丽星剑法」,稍时老纳还要向江少堡主讨教几招,九宫堡不传之秘的「排云掌」法。”

江天涛一听排云掌,心头一震,面色立变,顿时愣了。就在这时,碧影一闪,风声飒然,一身粉碧,娇艳如花,鲜红的樱唇上绽着甜笑的彩虹龙女,已扑至江天涛面前。

江天涛一定心神,急忙含笑起身,红影闪处,雪丹凤、汪燕玲、朱彩蝶和邓丽珠同时飞身扑了过去,立即将彩虹龙女双双抱住。

朱彩蝶闪动着泪花,惊喜的笑着道:“珍姊姊,你真了不起。”

雪丹凤、汪燕玲同时笑着道:“今天真多亏了珍妹妹。”

邓丽珠也急忙兴奋的道:“珍妹妹,你这一下杀尽了峨嵋派的傲气。”

邓正桐内心感激「彩虹龙女」的挺身挽回大局,因而也急步过去,竖起大拇指头,沉声道:“萧姑娘,有你的,不愧是名满天下,机智超群,轻功第一,剑术惊人的「彩虹龙女」。”

金剑英、马云山、金头鳌、「赛扁鹊」,以及小李广等人,也纷纷围住彩虹龙女道贺夸奖。彩虹龙女一经代表九宫堡迎战,根据大会规定便不能再回三钗帮的棚下,以便对方继续向她挑战。她这时见这么多人的围住她道贺盛赞,闹得娇靥绯红,颔首绽笑,不知道先回答谁才好。但她兴奋、快慰,闪烁着柔辉的澄澈凤丹,却不时深情的瞟一眼站立在金红大椅前的涛哥哥。

金剑英和马云山、金头鳌等人,也同样的感激彩虹龙女的解围,否则,简直无颜回去见老堡主。这时,纷纷欢声请彩虹龙女入座,朱彩蝶热心活泼,特别将自己靠近涛哥哥的金红圆凳,让给彩虹龙女坐。这时,群豪已停止了欢呼,谈笑议论之声,嗡嗡如沸,所有人的目光,一齐向九宫堡的彩棚望来。

丰神如玉,蓝衫佩剑的江天涛,为了让斑霆禅师有充份调息的机会,依然端坐在金红大椅上并未急急入场。萧湘珍、汪燕玲、雪丹凤坐在他的左边,朱彩蝶和邓丽珠坐在他的右边,个个貌若娇花,俱都美似天仙,群豪中,不知多少年轻的高手看了妒煞、羡煞。

就在这时,蓦见元台大师由椅上立起来,目注仍立场中,暗自调息的斑霆禅师,合什朗声,公正而关切的问:“斑霆道友,连战两人,俱是盛誉当前的侠女,想必消耗真力过钜,本席根据以往大会惯例,有权准道友入棚调息,你是否觉得有此必需?”

场中的斑霆禅师,单掌合什,微微躬身,仰首望着元台大师,感激的道:“多谢元台道友关切,贫纳需要略事调息。”说罢,大袖一挥,腾身而起,宛如一支巨大灰鹤,迳向峨嵋派的形棚前飞去。

邓正桐一见,倏然由圆凳上立起来,虎目一瞪,震耳一声大喝道:“且慢。”这声大喝,乃邓正桐挟着满腹怒火而发,不啻平地暴起一声焦雷,满谷议论纷纷的群豪,顿时静下来。江天涛和马云山等人,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因而,俱都茫然望着邓正桐。

只见飘然飞落在二级正中彩棚前的「斑霆」禅师,怒目望着「飞蛟」邓正桐,久久才沉声问:“邓正桐,你有何事?”

邓正桐满腹的怒火无处泄,不由怒哼了一声,忿忿的道:“你这一调息,至少也得个把时辰,难道你真好意思让天下各路赶来的英雄朋友,尽等你一个人?”如此一说,立在峨嵋彩棚的百灵、百通、百凡、百空等人,俱都暗泛怒火,老脸通红。

斑霆禅师双目一瞪,突然厉声问:“你待怎样?”

邓正桐怒哼一声,轻蔑的道:“我秃头要斗斗你们几个老念佛的,为天下英豪打发一下,等候你调息个把时辰的无聊时间。”话声甫落,群豪立时暴起一阵欢呼和掌声。

峨嵋六老一听,顿时大怒,方头大耳,浓眉铃眼的百慧,首先一声暴喝,手提着月牙方便铲,飞身纵出棚来,怒目望着飞蛟邓正桐,厉声道:“你无端寻衅,欺人太甚,老纳倒要试试你邓正桐有何惊人的艺业。”

邓正桐仰面哈哈一笑,揶榆的道:“老百慧,论块头,你比我秃头魁梧多了,讲艺业,你还差得远呢纲慧肩阔体胖,性暴如火,一向自恃铲杖无敌,这时一听邓正桐的话,那里还捺得住,不由气得暴如雷,哇哇怪叫。

邓丽珠看了百慧这等声势,不由望着邓正桐关心的低声呼了声“爹”。

邓正桐看了百慧活蹦乱叫的样子,反而笑得更厉害了,于是,一挥手,倚老卖老似的道:“别蹦别叫,下去等着,我秃头随后就到。”百慧铃眼一瞪,暴声应好,大袖一挥,提起粗如儿臂的月牙方便铲,如飞向谷底场中奔去。

金剑英修眉一蹙,不由插言道:“邓兄你何必再和「六老」争意气。”

邓正桐提起百斤大铁桨,冷哼一声,忿忿的道:“不给这六个老秃驴点颜色看看,他们总认为「九宫堡」是好欺负的。”说着,提桨走出棚外,向着早已等在场中的百慧一挥手,提气朗声道:“老百慧别急,我秃头一向作事就是慢吞吞的。”说罢,竟沿着台阶石级向场中走去。

和尚最忌讳别人骂秃头,邓正桐虽然没有公然骂,但他自己却一口一个秃头,峨嵋六老固然十分生气,就是元台大师也觉得很有些不是滋味。群豪见邓正桐光头银须,生像有趣,加上他的笑骂言语,俱都为他欢呼助威。

百慧好不容易等到邓正桐走到场中,那里还捺得住满腹怒火,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方便铲,一招「横扫五岳」,挟着呼呼劲风,直向邓正桐扫去,声势惊人,疾如奔雷。飞蛟邓正桐表面喜笑,而内心的怒火,却不亚于百慧,这时见百慧一声不吭,抡铲扫来,更加怒不可遏,一声冷哼,跨步旋身……

就在他身形疾旋的一刹那,百慧切齿一声怒嗥,双腕一挺,横扫而至的方便铲,疾变「顺手推舟」,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月牙铲,猛向邓正桐的腰胁剷去,去势如电,奇快无比。

邓丽珠看得花容一变,脱口一声尖呼。江天涛和彩虹龙女等人,也不自觉的由椅上猛的站起来。满谷群豪一见,顿时掀起一片惊啊和骚动。

就在群豪震惊,一片惊呼的同时,以闪电般的速度,仆身倒向地面,百慧的方便铲,擦着邓正桐的胁肩剷过,丝毫之差,万分惊险,不少人惊出一身冷汗。紧接着,邓正桐两手抚地,身形一旋,一个快如风车般的「扫堂腿」,猛向百慧的双足扫去。

百慧急进求功,一铲刺空,心知要糟,只得大喝一声,以铲支地,身形腾空而起,堪堪躲过邓正桐如飞扫来的一腿。邓正桐一见百慧凌空,飞身跃起,大喝一声,纵步欺进,手中百斤大铁浆,猛向百慧支地的月牙铲头击去身形尚在空中的百慧一见,大吃一惊,慌急间疾坠身形。

但是,就在他身形尚在下泻之际,铮的一声金铁交鸣,应声溅起无数火星,飕的一声,百慧的方便铲,脱手而飞,直射半空纲慧双臂一麻,虎口破裂,所幸他的功力深厚,闷哼一声,疾演「云里翻身」,一连两个斛斗,翻出一丈五尺以外,飘然落在地面上,面色苍白,冷汗油然。

群豪先是一愣,接着暴起一阵热烈彩声,任何人没想到,峨嵋六老中的百慧,竟在三两个照面内败给了飞蛟邓正桐。

飞蛟邓正桐,虎目注定满头冷汗,一脸怨毒的老百慧,冷冷一笑,风趣的道:“老百慧,你败在急进求功,我秃头胜在「置于死地而后生」,你想要我秃头的命,我怎能不拚死「险中取胜」?”话声甫落,正北彩棚间,震耳一声大喝,一道宽大灰影,飞身向场中扑来。

飞蛟邓正桐举目一看,只见来人虎头燕额,狮鼻方口,两道浓眉,又黑又粗,手提一柄铁禅杖,正是峨嵋六老之一而以膂力惊人见称的百凡。「百凡」一到场中,立即纵至「飞蛟」邓正桐面前七步处,手横铁禅杖,飞眉大喝声中,一个霜眉银髯,怒容满面,身穿一袭灰僧袍的老和尚,手提着一柄降魔杵,如飞奔向场中。

江天涛一见,心中一动,震耳大喝一声:“且慢。”大喝声中,身形凌空,快如一缕轻烟般,蓝影一闪,已到了场中,而提着降魔杵的百通,仍沿着通道向下冲。满谷群豪先是一愣,接着暴起一阵如雷彩声。

江天涛一到场中,即向飞蛟邓正桐一肃手,谦恭的道:“请邓前辈回棚歇息,让晚生来会会这位百通大师。”

邓正桐虽然双臂酸痛,气血浮动,但仍虎目一瞪,晃着光头,沉声道:“让老朽将百通打爬下再休息不迟。”

江天涛知道邓正桐故作威风,只得沉声道:“邓前辈如再坚持,岂不被天下英雄笑你,说你不听少堡主的命令?”

邓正桐见江天涛特地来给他铺下台阶,老怀自是高兴,这时一听「命令」,只得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一躬身道:“好吧,老朽遵命。”

话声甫落,已经立身一丈以外的百通,霜眉一轩,精目一瞪,怒声大喝问:“邓正桐,不接老纳三杵,你走得了吗?”

江天涛一听,顿时大怒,正待发话,飞蛟邓正桐已怒声回答道:“老朽奉命离场,你道我秃头怕了你百通不成?”

百通双目一瞪,大喝一声:“那你就先接老纳一杵。”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百斤降魔杵,一招「天雷轰顶」,挟着呼呼劲风,猛力向邓正桐砸去,声势骇人,猛不可当。

江天涛知道邓正桐泱难敌住这威猛的一击,只得剑眉一轩,大喝一声道:“本人在此,那个敢不听话?”

说话之间,心念已动,急忙暗凝「一指弹神功」,故意将衫袖迎空一挥,暗将运集十成功力的中食二指,向着百通击向邓正桐的降魔杵猛力弹出。铮的一声,一缕刚猛劲风,猛的击在杵身上,百通一声惊呼,整条右臂酸痛,降魔杵已脱手而飞。

群豪一见大哗,顿时掀起一片震骇呐喊,不少人惊呼说是「铁袖神功」纲通左手握着右腕,震惊的望着满面怒容的江天涛,完全呆了,横桨准备迎击的邓正桐也愣了。少林派的「元台大师」看得脸色一变,武当派「红尘道长」震惊的不自觉的由椅上立起来。

马云山、金剑英、朱彩蝶、邓丽珠,以及「三钗帮」的金、银二钗和五位堂主,俱都愣了。因为,他们闹不清江天涛还有些什么惊人的本领,只有汪燕玲、雪丹凤和彩虹龙女心里明白,江天涛暗中施展的是「一指弹功」。

江天涛遣走了邓正桐,立即仰道望着峨嵋派的形棚,拱手朗声问:“请问斑霆禅师,可曾调息完毕?”

话声甫落,面色略显苍白的斑霆禅师,应声由彩棚内纵出来,同时,怒声道:“老纳完毕已经多时了。”了字出口,身形凌空,伸张着左右两臂,大袖飘飘的扑向场中。

这时,满谷群豪和三十三棚中的掌门和高手们,个个面色惊急,俱都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望着飞向场中的斑霆根据斑霆禅师徒手末带玉如意,因而断定最后决定性的这一场,必是较量拳掌和内力。

斑霆禅师来至场中,在江天涛身前一丈五尺处,立定身形,首先双手合什,朗声宣了一个佛号,接着,沉声道:“老纳久闻贵堡祖传的「排云掌法」,傲视武林,精奥绝伦,对敌之时,鲜少施展……”

江天涛早已想好了对策,是以末待「斑霆」话完,立即毫不客气的微一颔首,傲然回答道:“不错,设非劲敌,绝不施展。”

斑霆听得面色一变,心中更加恼火,恨恨的看了江天涛一眼,继续道:“据说贵堡的排云掌法,一经施展,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江天涛依然神色自若的点点头,平静的道:“不错,在本堡历代施展排云掌法的纪录上,极少有人走过三招,而且绝少有人不败。”

斑霆禅师说的本是江湖上一般奉承场面话,没想到江天涛竟毫不客气的承认了,而且,比他夸得远大,不由勃然大怒,瞋目厉声道:“这便是老纳向你讨教的理由。”

由字出口,飞身前扑,右掌一招「力劈华山」,左袖暗袭江天涛的小腹,一招两式,迅快绝伦,一派掌门宗师出手,毕竟不凡。江天涛胸有成竹,完全施展「龙虎斗」掌法中「守」,身形巧妙的一旋避开了高霆禅师见江天涛旋身向左,大喝一声疾演「天王推山」,双袖两手,闪电推向江天涛的胁肩,同时,连番攻出五招。顿时,掌风呼呼,大袖飘飘,只见盘旋如飞的身影,看不清两人的面目。但是,江天涛依然神奇绝妙的避开了。

斑霆禅师见一连五招,步步进攻,莫说击中,即是江天涛的衫摆袖绫也没触及,不由气得老脸铁青,飞身暴退,接着厉声问:“阁下为何吝于赐招,避而不攻?”

江天涛飘洒而立,神色自若,淡然一笑道:“在下曾对老禅师说过,在排云掌下的高手,绝少有人走过三招。”

斑霆禅师一听,只气得脑际轰然一响,两眼直冒金花,一声厉嗥,神情如狂,飞舞双掌,十指箕张,宛如脱柙猛虎,飞身向江天涛扑去。群豪见斑霆禅师须眉俱张,神情如狂,疾言厉色的扑向江天涛,知道这位年近古稀的老和尚,果真动了瞋念。因而,不少与峨嵋派有渊源的人,俱都认为江天涛的话,说的太夸大了。就在群豪心念一动,尚末开口的同时,场中已有了变化。

只见飘洒卓立的江天涛,剑眉一轩,朗然大声道:“老禅师注意了。”了字出口,身形如电,蓝影一闪已到了「斑霆」禅师的右后方,身形之快,较之方才不知快了多少倍。

斑霆禅师,久经大敌,知道江天涛已到了身后,大喝一声,左掌一招「倒打金钟」,右袖趁势扫回身后。江天涛的身形末汀,就在斑霆禅师两招齐出的同时,他已到了斑霆的左侧,恰巧避过斑霆的左掌右袖。紧接着,出手如电,右掌疾按斑霆禅师的左肩高霆身为一派掌门,身手自是不凡,掌袖击空心知不妙,疾演「脱袍让位」,点足向前斜纵。但是,江天涛如形附影,紧跟斜纵,右掌仍轻巧的按在斑霆禅师的左肩上。

斑霆禅师惊觉左肩被触,心中不禁大骇,但他不知江天涛念他身为一派之尊,顾全他的颜面,希望他知难而退,倘以为江天涛末能及时出手,以掌沿轻轻触及,即使如此,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于是,大喝一声,疾演「灵犀望月」,身形倏然回转,一招「开天辟地」,左掌横劈江天涛的胸前,右掌猛向江天涛的小腹推去。

江天涛见斑霆禅师仍不识趣,心中不由生气,一声怒哼,身形不汀,一式「虎踞斜步」,侧身已到了斑霆禅师右,同时,疾演「神龙探爪」,暗用二成真力,轻巧的点了一下斑霆的曲池穴高霆半身一麻,身形不由一个踉跄摒息静观的群豪一见,立即掀起一片骚动和惊啊高霆禅师老脸一红,凶性大发,急定身形,厉喝一声,一个「怒龙翻身」,疾演「五雷贯顶」,运集全身功力,猛向身侧的江天涛击去。但是,就在他翻身举拳的同时,江天涛已到了他的肩后。

江天涛见斑霆禅师,继续厚颜出手,顿时大怒,如不在第三招上胜他,势必落个夸大其词,只得大喝一声:“老禅师请恕在下失礼了。”说话之间,疾如电闪的一掌,已击在斑霆禅师的后肩上。

斑霆一声轻哼,踉跄前冲数步。由于江天涛是以「借力使力」的巧劲「柔」字诀,加之仅用四成真力,是以,斑霆禅师前冲数步,立即刹住身形。这次群豪看的清楚,立即暴起一阵惊人欢呼。

斑霆禅师急坠身形,转身怒目望着江天涛,一张老脸只气得青一阵红一阵,久久才切齿恨声道:“江少堡主,你施展是什么掌法?”

江天涛见斑霆连番厚颜出手,心中已是怒火高炽,这时见他又老着面皮发问,只得沉声:“排云掌法。”

斑霆禅师霜眉一轩,立即厉声道:“老衲十五年来,私下曾邀令尊江老堡主,先后三次交手观摩,每次均在百招以上,从未见令尊施展过今天的这三招掌法……”

江天涛一听,心中暗吃一惊,末待斑霆话完,佯装有趣的哈哈笑了,故做镇定的道:“在下方才已对老禅师说过,设非遇到高人劲敌,绝不施展排云掌法……”

斑霆禅师听得浑身微抖,不由厉声问:“你是说老纳不配和令尊大人切磋「排云掌法」,而且尚不够资格称为高手?”

江天涛淡然一笑道:“在下决无此意,而是说,老禅师虽是高手劲敌,但因无怨无仇,故而不施展排云掌法。”

斑霆禅师怒哼一声,不由反驳问:“既然如此,今天阁下为何施展排云掌法?”

江天涛朗声一笑道:“今天当着天下各路英豪,而老禅师又指明要磋切排云掌法,在下岂能胡乱施展,混淆天下,欺骗各路前来参观大会的英雄豪侠?”

斑霆禅师顿时语塞,回想与「陆地神龙」江老堡主三次交手,均以为对方施展的就是排云掌法,原来竟是假的。心念至此,越想越气,虽然明知自己已输,但仍想设法挽回一些失去的面子,因而沉声道:“久闻少堡主以掌力雄厚见称,曾经单掌击伤「力拔山」,老纳意欲见识见识,不知阁下可愿与老纳对劈三掌?”

江天涛见胜负已判,不愿再令斑霆难堪,因而哈哈一笑,谦和的道:“老禅师功力深厚,掌可开碑,瞩目当今,鲜少敌手,在下这点肤浅功夫,岂能与老禅师相提并论。”

斑霆禅师自恃功力不输「力拔山」,因而决心以内力与江天涛一拼,这时见江天涛自称不敌,精神不由一振,深怕失去大好机会,立即以激将之计,轻蔑的道:“江少堡主可是自知不是老纳对手,不敢与老纳对掌如此一问,满谷群豪一静,俱都瞪大了眼睛静听江天涛的回答。

岂知,江天涛淡淡一笑,毫不迟疑的点点头,道:“不错,在下自知不如老禅师的内力雄厚,老禅师方才挑战之时,如果选对劈三掌,而不选排云掌法,这时贵派已经晋级了。”

如此一说,群蒙大晔,立即掀起一阵争论和骚动。与峨嵋有渊源的人,个个懊恼痛悔,俱都暗自埋怨斑霆禅师不该放弃苦修数十年的深厚内力。但是,在九宫堡谷口外招亲擂台前亲眼见江天涛击伤「力拔山」的人,以及参加过大洪山「金面哪吒」以武会友大会的人,想到江天涛力举玉狮子的事,俱都肯定的江天涛是谦虚。因为「九宫堡」已保住了既有等级,何必再节外生枝,浪费真力?当然有群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臆测,江天涛如此做,自然另有他的用意。

斑霆禅师见江天涛毫不迟疑的坦然承认,反而愣了,久久才轻哼一声,沉声道:“下届大会今日,老纳定要与阁下较较内力。”说罢转身,迳向斑斓高阶前走去。

江天涛淡淡一笑,道:“五年后的今天,在下的内力进境,也许与今日又自不同了。”斑霆禅师,回头瞪了江天涛一眼,大袖一挥,直飞峨嵋派的彩棚内。其余五老,个个懊恼痛悔,俱都默默无语,似是在怨斑霆没有利用苦修数十年的劈空掌力。

江天涛依然卓立场中,一俟「斑霆禅师」归座,即向少林派的「元台大师」,仰面拱手道:“本人建议大会,珍惜时间,继续以下程序。”说话声虽然不高,满谷群豪俱都清晰可闻,立即掀起一片赞同欢呼。

元台大师见江天涛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面色不由一变。一直深怕江天涛向武当派挑战的「红尘道长」,一见江天涛在场中拱手发言,不由惊了一身冷汗。这时听江天涛要求继续下一程序的「绝技表演」,心中一喜,忙起身,面向元台大师一稽首,朗声时:“本席赞同。”

元台大师见江天涛没有向武当派挑战,心中也安定了不少,因而起身宣了声佛号,朗声道:“江少堡主之提议,老纳完全同意,如此不但可使龙首大会提前结束,也可免却各路英雄侠士露宿山腋绠苦。”说罢,立即朗声宣布各派表演绝技。于是,满谷群豪,欢声雷动,久久不停。元台大师为确保少林派在武林中的领导地位,在江天涛惊人的武功压力下,也特地走出彩棚,沿着斑斓通道走下来。群豪一见,欢呼之声更烈了。

紧接着是红尘道长,以及崆峒、长白、雪山、崑仑等派的掌门人竟有十数人之多,根据大会的规定,表演绝学,由最高的一派先开始,少林派自有龙首大会以来,从末表演过,这次显然是受了江天涛的影响。意欲表演绝学的掌门人纷纷到达场中,依序站立左右。江天涛在左,红尘道长在右,元台大师仍立中央,其他门派分立两边。

元台大师首先合什一礼,朗声道:“老纳在表演薄技之前,本派长幼三代,愿先演一小小阵法为开端,以供各位施主观看。”群豪闻声一静,不知少林派要演什么阵法。

只见元台大师,转身向着少林派的棚后岭巅,一挥宽大袖袍,岭巅上立即传来一声如雷暴喏。群豪心头一震,愈加迷惑。随着那声暴喏,飞步奔出三路,身材不等,年龄不一,虽然一律身穿灰僧袍,但却披着不同颜色袈裟的少林僧人来。这些僧人,个个光头无帽,云鞋白袜,有的披金丝朱红袈裟,有的披鲜艳大红袈裟,有的披杏黄袈裟,一望之下,竟有百人之多。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知道少林派早已有了准备。这时,他已看出披金丝朱红袈裟的人,多系年老的僧人,红袈裟者,均在中年,黄袈裟者则多为青年僧人。显然,这代表着少林派的老长幼三代弟子和门人。江天涛打量间,少林派的近百名老少僧人,已到了场中,立即极熟练的围成三个重叠圆环。中心的圆圈最小,约二十人,中圈约三十人,外圈约五十余人,个个合什当胸,俱都垂目肃立。江天涛久闻少林有一镇山阵法,称为「罗汉阵」,外观看似简单,其实内含玄奥变化,看场中情形,想必就是「罗汉阵法」了……

心念末毕,即见元台大师,肃朗声道:“「珙位施主请看,场中这三个圈圈,就是本派稍有薄名的镇山阵法「一百另八金罗汉」。如此一说,群豪骚动,满谷三万英豪中,曾经亲眼目睹少林「罗汉阵法」的人,可谓寥寥可数。如今,少林派当着天下英豪,居然公开表演该派不传之秘的「一百另八金罗汉」,显然在于炫耀和震赫。天下各路前来参观的三万英豪,无人愿意去想少林派的用意若何,乐得大开一次眼界,看一次热闹。但是,聪明的江天涛,则早已揣出「元台大师」的用意和居心了,因而,淡淡的笑一笑。

元台大师见震动了满谷群豪,红润的老脸上,也不禁现出一丝得意光彩,一俟群豪喧声稍歇,继续含意颇深的朗声说:“这座阵去,如无人居中攻打,看不出它的穿插变化,在场诸位施主中,不乏对奇门易数造诣深高之士,可否请三五位入阵一试?”如此一宣布,群豪一静,面面相觑,个个左顾右盼,俱都希望有人入阵试试。旁派掌门和高手,更是默默无言,噤若寒蝉,深恐有人要求他,因而个个暗透惴惴之态。

江天涛早已看透元台大师如此炫露的真正目的,完全是为了他江天涛,因而细心的将阵法看了一遍。只见正中小圆圈,乃一老一中一少三人,六组形成,共计十八人。中圈,每隔两个黄袈裟的青年僧人置一红袈裟的中年僧人,两组五人的接合处,均置一朱红织金袈裟的老僧人,共计二十六人。外围每八人一组,八人中央两端均有一身披红袈裟的僧人,共计八组六十四人,三环总计一百另八人。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心中已经瞭然,「罗汉阵」的核心为「一元」,小圈的一老,一中,一少,三僧人,相对为「两仪」,横连为「三才」。中圈四个黄袈裟的僧人为「四象」,加一红袈裟僧人为「五行」,另置一朱红织金袈裟的老僧人,合为「六爻」之数。外圈七个黄袈裟僧人,为「七星」,加一红袈裟僧人为「八卦」,与另一端之红袈裟僧人相合,暗含「九宫」之理,周圈共八组,总共为「八八六十四卦」。

江天涛看罢,觉得这座「罗汉阵法」似简单,实则是综合各种阵法之大全,难怪少林派常以此阵睥睨天下。但是,罗汉阵法也有它不可弥补的缺点,那就是一环不继,全盘皆乱,一旦遇上熟通易理,功力精绝的高手,仍可破它。

元台大师特别注意江天涛,这时游目一看,发现立身左右的各派掌门人,个个神情凝重,面有忧色,唯独江天涛,神色自若,朱唇哂笑。老和尚心中又惊又气,不由强自含笑问:“江少堡主英年俊杰,艺业超绝,不知对本派这座小小阵势,有何看法?”

江天涛完全洞烛元台大师之话意,想以言语套他入阵一试,以树少林声威,于是淡淡一笑,道:“罗汉阵法乃少林镇山绝学,以五行八卦为主体,暗含北斗七星,复以三才两仪伏其中,四象九宫辅于外,这等玄奥绝伦,千变万化的综合阵法,设非奇人异士,谁能破它。”

元台大师一听,任他是修为有素的高僧,也忍不住心头一畅,仰面哈哈笑了,于是,大袖一挥,朗声沉喝:“演阵开始。”

合什当胸,垂目肃立的一百另八位老少僧人,一声梵唱,立即旋转移动,时而前扑后继,时而扩大范围,忽而三人一小环,忽而六人一大环,环环相结,圈圈相连,时分时合,变化多端,乍然看来,似是毫不出奇,实则威力无比。满谷群豪看得迷惑不解,闹不清场中一百多个和尚玩的什么把戏。

就在这时,蓦闻罗汉阵中心的一个老僧人,首先大喝一声,其余僧人同时应喏,接着百袖齐挥,阵中轰的一声,涌起一阵激扬旋飞的刚猛潜力。群豪一见,俱都面色一变,这等雄厚无比的刚猛一击,试问困在中心的人,岂不被震得骨折臂断,血肉横飞?立身元台大师左右的各派掌门人,也个个看得惊心肉跳,面面相觑,只有江天涛,依然是神色自若,俊面含笑。

元台大师游目看了一眼全场,心中甚是得意,当他看到江天涛时,又不禁微泛怒火,于是,强自含笑问:“江少堡主可是看出此阵有什么破绽之处?”

江天涛原本不愿说破罗汉阵的缺点,致令元台大师难堪,但想到少林派演练罗汉阵的目的,不由点点头,说:“不错。”

元台大师听得一愣,不由沉声问:“请指教。”

江天涛淡淡一笑,道:“不敢,只是在下一己浅见。”说话之间,觑目看了一眼左右,发现红尘道长和崆峒、长白等派的掌门人,俱都精会神的望着场中汉阵法的演变,是以才压低声音继续道:“假设被困之人,采取「声东击西」之计,引「三才」发掌攻击诱出之「两仪」,趁机进入中圈,以迅雷之势,突「四象」破「五行」,再双掌齐发,震退外圈迎面僧人,出阵当无问题。”

说话之间,元台大师的面色早已大变,不由惊得也压低声音道:“少堡主说得未免太简单了。”

江天涛淡淡一笑,道:“罗汉阵法,在于环环相结,进退交替,一百另八人动静浑为一体,其中一环不继,即乱全局……”

话末说完,元台大师的额角不禁渗出一丝汗水,愈加压低声音道:“少堡主应知外两宫十六人,均可同时发掌迎敌,以十六人双掌推出之力,其威力可想而知。”

江天涛不愿令老和尚过份难堪,只得谦和的一笑道:“这便是在下不敢入阵一试的原因。”

元台大师信以为真,紧张的心情顿时安定下来,虽知破阵要诀,但无那份功力,也是枉然。就在这时,满谷英豪,突然暴起一阵震山撼峰的惊人烈彩。江天涛转首一看,「罗汉阵」已演完了,场中一百另八位少林僧人,个个以面向外,俱都合什躬身道谢群豪的喝彩。

元台大师见江天涛自感功力不济,不敢贸然入阵,心中不由一畅,面色立时恢复红润缓和,一俟群豪采声歇落,立即合什一体,朗声道:“这座罗汉阵法,由于阵中无人,自是无法看出它的威力和变化,当然任何精密阵势都有它不变的定律,自然也有懈可击,所以,老纳谨请精研易和奇门遁甲的高人异士,随时赐教,老纳当在嵩山寒寺,敬侯大驾,恭聆教言。”群豪一听,又是一阵沸腾般的议论声。

江天涛何等聪明,焉能听不出元台大师所说的「有懈可击」的话意,完全是针对他方才提出的一些破阵问题而发的,因而,也一笑置之。

元台大师见江天涛先不敢和斑霆禅师对掌,如今又不敢贸然入阵,决心炫露几招以内力为主的技击,以收震赫。于是,一俟群豪议论稍歇,继续朗声道:“现在再由老纳献丑两场,尚请方家不吝指正。”群豪一听元台大师还要亲自表演特技,满谷一静,顿时鸦雀无声。

因为,少林派向以领袖武林霸主自居,因而在每届大会上一向不屑展露绝艺,而这次不但表演了「一百另八金罗汉」,而且,元台大师还要亲自表演惊人绝技,真是十分难得。是以,所有前来参观「龙首大会」的英雄豪杰,无不庆幸不虚此行。

元台大师见全场英豪听了他的话,个个面带惊喜之色,心中也不禁暗自得意,因而觉得少林艺业果然名震武林。心念至此,决定索性悉力卖弄两字,以收震赫作用,于是,再度朗声道:“老纳首先来表演三击「长拳」。”群豪一听,立即暴起一阵热烈欢呼。

元台大师就在群豪的欢呼声中,谦和的向着红尘道长和江天涛等人点点头,迳向特技表演场中大步而稳剑的走去。特技表演场,位于盆谷正中央,距离三面群豪立身的料岭边沿,最近也有数十丈,是以不虑大力霞飞的坚石砾砂所伤。埸中置有巨石、洪鼎、沙包、云斗、县锤、兵刃等等,应有尽有。这时,元台大师已在三座沙包前五丈处立定身形,岳峙渊渟,纹丝不动,似是喑凝功力。群豪一见,欢声立止,全场顿时一片沉寂。

江天涛知道元台大师要表演少林秘技「百步神拳」,但由于功力火候尚末到达百步,故而称为「长拳」根据元台大师立身之处计算,距离沙包架,至少也有二十余步,有此功力。亦足惊人了。心念末毕,只见元台大师,须眉微动,目似晓星。徐徐提起的右拳,猛向正中沙包,遥空击去。就在「元台大师」右拳击出的同时,悬在五丈以外沙包架上的沙包,蓬的一声,颤颤而动。满谷群豪一见,个个面色大变,根据沙包形式,装沙至少百斤,遥空一拳打上,竟然颤颤而动,若是打人身上,那还了得?

场中的「元台大师」神情肃穆,目不斜视,两腿微微一蹲,「嘿」的一声,右拳再度打出蓬的一声,沙包竟然呼呼摆动,只得悬包木架,吱吱有声。群豪一见,面色再变,同时掀起一阵啊声和骚动。紧接着,元台大师,大喝一声,须眉俱张,状疸倏然斜跨一步,右拳运足全身功力,呼的一声猛然打出蓬然一声闷响,沙石飞旋,尘烟激扬,沙包应声穿了一个大洞。满谷群豪,立即暴起一阵惊涛骇浪的如雷彩声。

江天涛看得淡淡一笑,知道元台大师虽然功力深厚,但却有从中取巧之嫌,前两拳已将沙包麻袋击裂,已有些许沙土渗出来,第三拳仍击原处,加之运集全力,自然会轰然爆裂。他觉得即使如此,已难能可贵了,是以,他并末点破。

这时,元台大师又向一方宽三尺,高八尺,厚约四寸的光面无字的巨碑前走去。群豪一见,欢呼之声再度静下来,但议论之声,依然嗡嗡如沸。元台大师,走至碑前一丈五尺之处,再度双掌台什,面向群豪朗声道:“老纳再献薄技「般若金刚指」,以博诸位施主一哂。”说罢,举步迳向碑前走去。

到达碑前,暗凝功力,一声沉喝,运指在碑面上疾书。但听铮铮响声,暴起一片青烟石屑,无数石片,随着「元台大师」的中食二指,纷纷坠下。满谷群豪,欢声雷动,久久不歇。元台大师精神抖擞,在满谷英豪的欢呼声中,运指如飞,直泻而下。

满谷满岭的英豪和三十三棚中的高手,个个摇头机叹,俱都暗竖拇指,唯独傻头傻脑的张石头不服。像这种表演刻石头,正是他张石头的拿手好戏,可惜,他方才没有入场准备表演特技的意思。元台大师挥指书,立即退回碑前一丈五尺处。群豪凝目一看,巨碑上赫然刻着六个字:“「南无阿弥陀佛」,真是龙蛇飞舞,铁划银钩,苍劲有力。

元台大师退回,一俟欢呼歇落,立即双掌合什,谦虚的朗声说:“少林薄技,贻笑方家,献丑,献丑。”说罢,迳向红尘道长和江天涛等人身前走去。

群豪又是一阵热烈掌声和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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